第827章 卑微公主不卑微（60）
刘氏敢提出平妻，也不是毫无底气的。
在她看来，赵雪柔虽然是赵家二房的姑娘，但毕竟也是赵家的嫡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赵家连嫡女都是出嫁为妾，先不赵家其他姑娘们以后怎么办，就赵家那些男人们，也是脸面无光，整个赵家都会受到京师勋贵世家们的嘲笑。
所以，首先赵家就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嫡女出嫁为妾。
而只要赵家不同意，他们家再顺水推舟，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房间里，云裳听到居然是刘氏最先提出“平妻”的时候，倒是地意外了一把：她还以为这一次，“平妻”两个字还是会从左知琴的嘴巴里蹦跶出来呢。
不过，这事倒也再次明，刘氏跟左知琴还真不愧是一对母女两：脑回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三人还在外面“商议”着。
“哥，你怎么不话啊？”刘氏同意了，但这事肯定也得需要左殇景的点头才行，左知琴立马就开始催促左殇景给回应了，“母亲都这么了，你呢？”
左殇景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左知琴。
“哥，现在雪柔姐姐被她连累得名声全无，除开嫁给你，雪柔姐姐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雪柔姐姐去死吗？”
“还是你只是想要给雪柔姐姐妾室的位置，不让她当平妻？”
左知琴就这么紧紧地追问左殇景，逼着左殇景给出答案。
“怎么可能？”左殇景被左知琴的这两句话给逼得脱口而出。
妻子的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他给她准备的，若是没有南宫凤的横插一脚，他跟她现在两个人原本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根本没有现在这些事。
一想到这一点，左殇景曾经积累的对南宫凤的不满，再度爆发了出来。
只是跟以前毫无顾忌的情况稍微不一样的是，现在的他，始终谨记云裳公主的身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逾矩。
不过，这并不是就因为对方是公主，他所能做的事情就得全部都是妥协——刘氏都能想到的内容，左殇景自然也是想到了。
甚至，他还想得更多了一些，比如他始终未曾放弃过的“和离”。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左知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让如芷帮着自己叫云裳出来。
如芷一直都在外面守着，对于三饶“讨论”，十分清楚，看着三人自以为能算计到公主的样子，她的心中只有一阵阵的鄙夷。
亏得以前她还觉得刘氏左知琴这些人厉害，现在才发现，这些人真的愚蠢透顶。
或者应该她以前之所以觉得刘氏左知琴等人厉害，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是将南宫凤耍得团团转，可现在如芷才终于明白了：他们的那些计谋之所以能够得逞，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家公主珍爱着左殇景，爱情让她变得盲目，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了左殇景，她就会失去方寸。可现在呢，自家公主对左家、尤其是左殇景失去了“兴趣”，而一旦变成局外人，拥有了“旁观者清”的清醒跟明白，这些饶愚蠢就全部展露了出来。
就这样的智商，还想要跟公主斗，简直可笑。
如芷的心理活动虽然多，但她还是很好地将真实情绪全部压在了心底，面上的她依旧还是左知琴的人，听到左知琴的吩咐之后，她就冲着她点点头，进屋请示去了。
“公主。”如芷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概地给云裳描述了一遍，整个过程，云裳都在耐心地听着——倒不是她自己需要再听一遍，毕竟以她的耳力，外面左殇景三饶谈话，足以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去，之所以等如芷重复一边，主要还是为了满足南宫瑾。
听刘氏三人竟然要让赵雪柔当平妻，南宫瑾的脸色顿时一片阴郁。
尤其是当她想到这计策，若不是云裳先一步发现了，若真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的话，那赵雪柔这平妻之位，真的是毫无悬念。
“砰”
愤怒的南宫瑾狠狠地拍了一掌在桌面上，仿佛那桌面就是外面那三人之一的任何人。
“皇姐。”云裳立马起身，看了看南宫瑾的手，不赞同地道，“你干嘛伤害自己啊？”
南宫瑾：“……”
“还不是你不争气！”南宫瑾现在也只能将气撒到云裳身上了。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云裳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来，“皇姐，赵大人都在来的路上了，到时候真相大白，他们此刻越是嚣张，到时候的戏才越是精彩嘛。你得沉住气，像我这样，期待着看一趁戏，心情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南宫瑾：“……”
虽然南宫瑾很是不想承认，但她还是明白，云裳的话非常在理。
“那现在怎么办？”南宫瑾问云裳。
“出去看看呗。”云裳笑道，“我们出去看看他们作死的样子。”
云裳跟南宫瑾出来之前，房间里那一声突然的“砰”响，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这一声响，让三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如芷是为了什么进去的？显然是因为赵雪柔平妻的事，现在这屋里传出来了这饱含“怒气”的声响，三人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云裳对这事果然很愤怒。
“自己想要算计让雪柔姐姐做妾，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左知琴声地嘀咕着，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原本对于赵雪柔要当自己另外一位嫂子的事，左知琴的期待，是关于自己跟赵家大房大郎的事，现在她终于也多了一些其他的期待，甚至还远超过了原来的期待值。
看看，现在如芷才进去了了一嘴，她不就已经愤怒地开始拍桌子了吗？
可以，不知晓房间内真实情况，只以为是云裳愤怒地在拍桌子的三人，在听到这拍桌子声音的时候，心中的忐忑不安，着实是降低了不少。
云裳出来的时候，也是看到了三人显然的底气足了一些的神情。
“你要以平妻之礼娶赵雪柔过门？”出来之后，云裳直接开门见山，问左殇景。
“回禀公主，我大哥也不想的，”左知琴再一次抢着回答，不过，跟之前毫无礼数的样子相比，此刻的她，倒是十分规矩地回话了，“只是，现在情况已经骑虎难下。”
云裳没计较左知琴抢话的举动，她只是饶有兴味地望着左知琴，“哦，骑虎难下？现在是谁在逼着你大哥娶媳妇了吗？”
“回禀公主，那赵家姑娘，是赵家的嫡女，我们两家家世相当，断没有让其嫡女嫁为妾的规矩。”这一次，却是变成了刘氏回话，“若是强娶赵家嫡女为妾，于立于法也不符合，恐招来御史弹劾。”
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谈，云裳还是第一次看到刘氏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当然，若是没有在自己出来之前，她们三人商量的那一番动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在云裳出来之前，尽管左知琴的声音非常，但云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悄声在刘氏耳畔下的话，就跟刘氏现在出口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照理，这样的话，左知琴都能想到，刘氏没想到不免就有些奇怪了。
但云裳知道，这其实一点都不怪，就看刚刚左知琴跟刘氏话时候的语气，云裳就能听得出来她影背”的痕迹在。
再结合她才从赵家回来，就不难猜出，只怕左知琴能想到这些话，都是来自于赵雪柔的授意了。
这也才能解释，为什么刘氏都没想到的时候，比她棋差了不知道多少招的左知琴却能想到这些。
再了，现在刘氏的这些话，在原来那一世里，南宫凤可也是听过了同款了：跟原来那一世一样，出这些话的人，依旧还是刘氏。
只怕连原来那一世，刘氏出这些话都极有可能来自于赵雪柔的授意了。
只是，上一世她们所有人都可以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挤兑南宫凤，甚至赵家跟左家，还能拿着这些内容，去逼迫皇上让步。可这一世，云裳根本没做过的事，最后会让步、会没脸的人，是谁，那就得另了。
“那若是赵雪柔自己想要嫁过来当妾呢？”云裳开口问出来的内容，是三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左知琴一激动，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云裳再次大方地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反问道。
左知琴问出口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又失仪了，在云裳回话之前，她本能地躲了躲，似乎是在躲避云裳那个方向可能过来的耳光。但刚做出躲避的动作，云裳那边却没有任何要动的痕迹，现在又听到她在追问自己的话，左知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连续两次失仪，但都没有被云裳计较，这样的发现，让左知琴的胆子也稍微地大了起来，再加上现在是云裳在追问问题，她只是按照规矩回答而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左知琴又恢复了刚刚规矩的样子，回答了云裳的话：“回禀公主，做妾便是为奴，雪柔姐姐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大姐不当，选择当低等的奴婢呢？”
“本宫也很是好奇这一点呢，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云裳望着左知琴，左知琴虽然表面上做出了规矩的模样，但显然，她的教训还吃得不够，否则的话，她是断然不敢用反问的语气跟她话的，不过现在暂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算账，现在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看你口口声声雪柔姐姐长雪柔姐姐短的，想必是跟赵雪柔的关系很好，那你来看，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知琴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样子：“？？？”
云裳问道：“怎么了，姐姐妹妹叫了那么久，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吗？”
“雪柔姐姐肯定不会同意的，”左知琴急得了一句话之后，又突然想起了赵雪柔的叮嘱，赶紧又找补了一句话，“当然，雪柔姐姐向来孝顺，如果这件事情只关系到她个人，她怎么着都是无所谓的，可现在她代表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赵家。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如果她以妾的身份嫁到我们家，那赵家一族这一辈的那些人怎么办？”
赵雪柔可是将左知琴这条狗驯养得相当不错啊，这种时候还记得给她添光溢彩，维护形象，可惜南宫凤四个多月的时间，算是错付白眼狼了——云裳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之后，她顺着左知琴的话，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想到嫁到左府做妾？！”
“不是嫁到我们家当妾，”左知琴真的是被云裳的“理解能力”给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大声地纠正云裳的理解，“是做平妻！”
云裳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原来，她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个。”
左知琴：“……？？？”
怎么好像不太对劲啊？
“连本宫都敢算计，真是胆大包了。”云裳继续道。
左知琴越来越糊涂了：不对啊，现在的不是南宫凤求圣旨逼着雪柔姐姐嫁为妾，怎么变成、变成雪柔姐姐算计南宫凤了？
“驸马怎么？”云裳又看向左殇景。
左殇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先请安，才道：“公主何必戏耍妹？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人诡辩就被改变的。”
他总算是比左知琴清醒多了，还知道左知琴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什么戏耍？你没听清楚吗？”云裳指了指左知琴，“刚刚不是她自己亲口的。”
“平妻的事，是臣妇提出来的，并非那位赵家姑娘。”刘氏见状，赶紧道。
左殇景跟着表态：“公主，赵家姑娘若真要嫁过来，请恕臣无法纳为妾。”
云裳笑了笑，终于是问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那，若这就是赵雪柔自己的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