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

不管如何,他还是得赌一把。

“拱手让我?”左瑾瑜挑眉,眸中带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以后我不再跟你争这个摊位,也不再来找你麻烦。”男人垂头丧气的不情不愿。

左瑾瑜故作沉思状,片刻,她才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去找个纸笔来,我给你写个方子。”

男人眼中一亮,不敢耽搁,连忙屁颠屁颠地去找人借了纸笔过来,左瑾瑜拿来肘着头想了想,唇角不觉就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来。

她龙飞凤舞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喏,按这个服,一两次,服三。”

左瑾瑜的字实在不敢恭维,男人接过来瞅了好久才把上头的字认全,不过越看这眉头皱的越深,拿着方子半信半疑地问左瑾瑜。

“你不是故意耍我吧?”

左瑾瑜憋着笑,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极为严肃:“你觉着呢?”

男人很想点头,可看她这表情又不像笑,倒是迷茫了。

“可为何你这方子里还有黄土?我可没听过有郎中开方子要人吃土的。”

左瑾瑜心道这家伙还没蠢到一定份上,于是继续信口胡诌:“知道什么是偏方吗?”

“偏方?”

“你这个病只有偏方才顶用,别的郎中肮真不一定能给你治好。”

左瑾瑜觉得自己睁着眼编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男人依旧半信半疑,只是没再吭声,而是低头又把那方子瞅了几遍。

“反正该的我也了,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不吃的话,等病情严重了,可别后悔哦。”

男人一闭眼,一横心,得,就信她这一次。

反正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她要是没骗自己,那今儿就当自己认栽。

男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左瑾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男人一个激灵,不得不回头:“你还要干嘛?”

难不成,她又想到了什么别的妖术来对付自己?

男人冷汗涔涔,这么一瞬间的工夫,他心里百转千回,脑补了一场大戏。

岂料左瑾瑜只是指了指她卖的馒头,:“买点儿。”

男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你刚才把我客人都吓跑了,不得赔偿点损失?”

男人满脸黑线,这弄的什么事儿,她占了自己位置,还反过来跟自己下毒,这也就罢了,竟还让自己赔偿她损失?

下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正在搭弓射猎的牧疆忽然打了个喷嚏,嗯?谁在念叨自己?

“愣着干什么,快着点儿,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左瑾瑜故意装作看不到他不情愿的样子,开口催促。

男人不得已,只能自掏腰包拿出了几个铜板,没好气地:“我就这点儿,你看看能给几个就给几个吧。”

左瑾瑜接过来扫了一眼,只有五个铜板,她拿了三个馒头给这人,:“这做生意的事儿,我不坑你。”

男人把馒头装在自己车上,再不想理她,推着车子就匆匆回去。

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妖女!毒女!财女!

这一场闹剧算是安定下来,左瑾瑜心情大好,谁敬她一尺,她还谁一丈,别人对她和和气气,她也会对别人客客气气,但谁要想欺负她,那就抱歉了,她会坑的对方哭爹喊娘。

不过这事情倒也奇怪,自从那男人过来找了事回去之后,就再没人过来买馒头了,一直到大中午,她一个馒头都没卖出去。

这可把左瑾瑜急坏了,她看看色,这时候都是大家该吃饭的时辰了,按理她这生意应该不错才对,怎么还不如早晨的时候?

“咕噜……”她肚子响了起来,有些饿了,索性也没人过来买,她就拿起一个馒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个下肚她才饱了。

这时候有个身材枯瘦,短衣窄袖的男子向她走了过来,看样子应是这镇上周边的村民,他看着左瑾瑜面前的馒头摊咽了几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这馒头,怎么卖?”

就连话的时候,他的一双黑眼珠也死死盯着馒头。

左瑾瑜默默打量了他一下,心道该不是好几没吃饭的可怜人吧。

只是做生意并非慈善,左瑾瑜如实回答:“两文钱一个。”

“两文钱……”他眸子黯下来,低着头手里不知在拿着什么来回搓着。

正当左瑾瑜悄悄盯着他的时候,从旁边经过的一人忙过来拉住他:“兄弟,这姑娘的馒头可不能买。”

嗯?

左瑾瑜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移过来,这才发现话的男子实在眼生,好像没跟自己打过交道。

她没有立即反驳,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她不能冲动。

倒是想买馒头的村民问了起来:“为何?”

男子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左瑾瑜,笑的意味不明,语气带着一抹嘲弄道:“她这馒头,寻常人可吃不起。”

“哦?兄台此话怎讲?”那人有了兴致追问道。

“方才你没见,我可看的清楚,以前在这儿摆摊卖红薯的王二跟她争摊子,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家在这儿跟她磕头谢罪,别看她年龄,只怕也是个黑心泼辣之人。”

左瑾瑜明白了,敢情是之前她反击王二的时候被周围群众撞见,所以那些吃瓜群众也不多加了解就妄下论断,自觉给她冠上奸商,泼妇之类的帽子。

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自然不愿意过来买她馒头了。

左瑾瑜无奈地很,若是与他争论,不定会越描越黑,对自己更加不利,可若是不争论,那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岂不是默认了?

这一番纠结之下,左瑾瑜决定不加理会,是非公道,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那想买馒头的男子又转过头来诧异地看了左瑾瑜一眼,左瑾瑜微微垂下眉眼,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瞧着,她不像你的那样。”

左瑾瑜默默点头,嗯,眼光不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你要是被她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完又拍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就飘飘然而走。

左瑾瑜极力忍住没骂他的冲动,这家伙好生无耻,他自个儿不想买那是他自己的事儿,结果他还意图来撺掇别人来破坏她生意。

那人走后,想买馒头的瘦弱男子脸色有些尴尬,倒是左瑾瑜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怕是身上没带够钱,肚子又饿,不过就冲他方才那句话,左瑾瑜就打算发发善心,她道:“想买馒头。”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男子犹豫着还是点点头。

“身上没带银子?”

男子脸色更红,把瘦骨嶙嶙的手摊开,里面躺着一枚铜板。

他的声音细如蚊蚁:“只有一文钱……”

“好。”左瑾瑜不假思索地从他手里把那一文钱拿过来,男子顿时愣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接着左瑾瑜就包了一个馒头给他,男子犹豫着没接,左瑾瑜就道:“不要?那算了。”

边边作势要把手里的馒头重新放回去,男子急忙道:“我要,我要……”

生怕左瑾瑜反悔一般,他迅速把那馒头拿了过来,眸中带着感激之色,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想来,是他们误会了你。”

左瑾瑜只笑了笑,没接话,只兀自道:“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只要不是好吃懒做,我还是乐意帮的。”

男子一个劲儿地着谢谢,也不顾形象地赶紧咬了一大口,嘴里塞的满满的,连话都不清,只做了几个手势,表示自己要走。

左瑾瑜忽而想到什么,把他叫住,又塞给他一个馒头,:“吃饱了呢,就去找个营生,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被饿死。”

男子一怔,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我有正经营生,只是……”

左瑾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经历,只知道,人会有一时挫折,断不能一世迷离,这日子,还得往前走,好好过。”

男子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那双黑眸似乎也添了一抹色彩,他怔怔看着左瑾瑜良久,才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姑娘。”

完本是要走,转而想到什么,举起手里的两个馒头道:“这些,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会把银子还给你!”

左瑾瑜没话,只看着他离开,他的背好像挺直了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申时,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行人,完全没有想要过来买她馒头的客人,她打了个哈欠,在这冷冷的气,她竟染上了一丝困意。

今儿这馒头卖不动了,要是往后再像今儿这般,那她可要赔死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这馒头卖出去。

正当她细细思索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推开众人径直来到她摊前,为首的男子身材微胖,眼珠子一直往上挑,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脸横肉。

他扫了左瑾瑜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然后“啪”地把手拍在了左瑾瑜的摊子上,高声喝道:“是你这丫头片子欺负了他,是不是!”

他这一嗓门可把左瑾瑜震了一下,左瑾瑜掏掏耳朵,听着他的意思,把目光转到他身后,皆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五六个,来者不善。

不过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有眼熟的。

“谁啊?”左瑾瑜问道。

男人头也不回,只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后:“眼瞎?没看到人?”

“看到了,不认识。”左瑾瑜神色不变,顺带又好心提醒他一句:“要是有病就早点去治,别在外头发病。”

“不认识?呵。”男人轻蔑地哼了声,:“臭丫头片子,敢做不敢认。”

他回头一看,愣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连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着就排开身后几人从最后头把畏畏缩缩的男子带了过来,气势十足地往那儿一站,方才的盛气凌人又出来了,指着身旁那男子:“他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左瑾瑜定睛一看,这不大早晨被自己坑走的王二么?

敢情这是心里不服气带人过来寻仇来了。

只是估计他被自己整怕了,眼下即便有人撑腰,他也缩着脖子看起来怂四。

“认识,怎么了?”

“呦,我看你这丫头片子胆儿挺大,占了他的摊位还故意整他,现在都找上门来了,还敢问怎么了,我告诉你,他是交了保护费的,所以他这摊儿是由我们管,你最好乖乖把银子拿出来给他赔礼道歉,否则就算你是个女的,我也照样打的你找不着北!”

“二货。”左瑾瑜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听这家伙话就是个二百五二流子,估计就是些地痞流氓,平时向这些摆摊的人强制收取一定费用,也就是俗称的“保护费。”

所以王二在那儿畏首畏尾,对他们这群人也是好脸相迎。

“你的是不是她?”为首的男子声音粗犷,耀武扬威地指着左瑾瑜对王二道。

“是……是她……”王二结结巴巴地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左瑾瑜。

“你子怂个鸟,现在老子给你撑腰你连个臭丫头片子都不敢惹?”男人气势汹汹,看不上王二这没出息的样儿。

王二被他这一吼,吼出哩子。

对啊,她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她占了自己…摊位还坑骗自己,害的自己出了大丑,如今自己找了这么多人过来,难道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

思及此,他恨恨地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罢他抬头盯着左瑾瑜道:“你这女娃好生歹毒,你给我那方子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就多了个心眼,拿着它去找了我们附近的郎中,郎中了,你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子,就是整人用的东西,我要是喝了,最起码得拉三肚子。”

越男子越愤恨,心中怨气颇深,继续道:“那郎中还我根本就没什么不治之症,是让你给蒙了!”

他咬牙切齿,想起自己被一个黄口儿给戏弄了他就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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