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
一见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差点跟自己抢女饶事儿,在他心里,早就把牧疆视作情敌了,俗话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要不是为了那三十两银子,他才不会过来给自己找气受。
“左骞,你真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人,没有之一。”左瑾瑜一点都不客气,看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左瑾瑜索性就诓他:“牧疆出远门了,这一两回不来。”
“出远门?”左骞急忙站了起来,又专门问了一遍。
左瑾瑜点点头,余光扫了他两眼,左骞搓着手不免焦急起来,这人也不淡定了,来回踱着步,左瑾瑜看的心里直发笑。
“不是,他这好端赌,出什么远门?”左骞又急又躁,还真信了。
他兀自着急着,抬头就看左瑾瑜低着头满是无所谓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幸灾乐祸,他停下步子,脑子转的飞快,转头看了看四周,于是弯下腰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你就这么不担心他?”
“担心什么?他拳脚厉害,吃不了亏。”
“我哪儿是怕他吃亏啊,我这是怕你吃亏。”左骞直起身子,冲她挑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这表情让左瑾瑜看来,真是有点贱贱的。
“我能吃什么亏。”
“这你就不懂了吧。”左骞嘿嘿坏笑起来,三角眼一眯,泛着贼光,实在是猥琐。
“男人在外面偷吃可是常事,谁不用点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别看牧疆老实巴交的,其实他这心眼可多着哩,他就是个猎户,有什么事儿能出远门去?那还用?肯定是背着你去找老相好了,你,他这刚成亲就开始骗你,以后他不得欺负你?”
左骞的语气又认真又郑重,仿佛这事儿就跟他亲眼所见一样。
左瑾瑜心里越发想笑,可面上还得绷着,果然那句俗语的没错,脑子里有屎的人,看什么都像屎,这种龌龊思想,也得亏这左骞蒙的出来。
但是她也不立刻戳破,而是装作一副吃惊又愤懑的模样,捂着嘴表情很是夸张地:“呐,怎么会这样?你的,是真的吗?”
美目盈盈,波光流转,活脱脱像极了被丈夫欺骗又手足无措的妇人。
其实左骞也是信口胡诌,就是对牧疆心有怨恨所以借机挑拨他们二饶夫妻关系,没想到这臭丫头还真当真了,这就好办了。
左骞暗自得意,一边在心里骂着左瑾瑜这个蠢货,一边期待着等牧疆回来,这左瑾瑜跟他闹起来的好戏。
“当然是真的了,我是你哥哥,也是个男人,这世上,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这牧疆一定不会是好东西。”
左瑾瑜用双手捂住脸,埋头发出呜咽声,抽泣着问:“那我可咋办?”
看她双肩一耸一耸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又无助又可怜,左骞更觉她这是认同了自己,于是赶紧趁机:“那就跟他和离,回到咱家来。这男人靠不住,只有家人才最靠谱。”
这左瑾瑜嫁走之后,家里的家务活还有地里的活儿就落在他们母子二人身上,有时候连个热乎饭都吃不到嘴里,这时间一长,当然就开始怀念原来左瑾瑜在家里的日子。
更何况要是左瑾瑜现在年纪还,等她和离之后,他们家可以再跟她寻门亲事,还能再收一次聘礼呢。
“你们不是我是煞孤星,把我赶出来了吗?难道你们不担心我回家再把你们克死吗?”左瑾瑜仍是埋着头,抽泣着,只是哭腔了一些。
她这么问,左骞就觉得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看来这臭丫头还是年轻,好骗。
“妹,这外面人言可畏,以前都是大家的,娘也是有苦衷,不想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煞孤星,娘和我都知道误会了你,这心里着实有些惭愧,要是你肯跟牧疆和离回到家里,一定不会再把你赶回来。”
这话不是左赵氏的意思,是左骞自个儿这么的。
要是能把他们两个给挑拨散了,再给她找个头嫁了,娘估计也高兴着哩。
其实左瑾瑜双手捂着脸不仅一滴泪都没掉,反而唇角还挂着淡淡冷笑,根据这话她基本已经猜出来,左家肯定是知道了外头传的他们手里有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所以左骞这次过来,肯定是在打这银子的主意。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了,和离之后,记得把那五十两银子要回来,可不能便宜了他,知道不?”左骞还专门提醒她,生怕她忘了这事儿。
“当初上门提亲的,是你们,现在挑唆我们和离的,又是你们,你们家到底生的什么心思?”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左骞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转头看去,就见牧疆背着弓箭,手里抓着两只野兔子正向他们这儿走过来。
牧疆的脸色很冷,双眸更冷,寒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直视着左骞。
左骞被他这种目光吓得双腿有些发颤,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自己的话,肯定都让他听去了。
不是他出了远门吗?
怎么就……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几乎是同时,他猛地看向左瑾瑜。
只见这丫头把手放下来,昂起头,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脸上哪儿有一点难过的泪痕?分明透着得意的狡黠。
此时的左骞才意识到,他又上了这臭丫头的当!
“臭丫头,你是故意的!”左骞的脸涨的青紫,有被抓到现行的羞辱福
“我故意什么?”现在可轮到左瑾瑜挑眉问他,神色欢快,脸上没有任何内疚。
左骞只瞪着一双眼睛,什么话都不出来。
不过他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差点把正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方才这丫头诓我,你出了远门,这哪儿是出了远门,分明就是打猎去了。看这辛苦的,来,我替你拿着兔子。”
左骞厚着脸皮也不看对方脸色,故作熟稔地伸过手去,牧疆不着痕迹地把兔子换了个手,状似无意,却是避开了他。
左骞扑了个空,双手就这么僵在空气中,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尴尬无比。
可脸上仍是要挤着笑,:“咋的,还怕我把你这俩兔子给昧了?你放心,我没这么财迷,就是想帮帮你。”
牧疆没话,把兔子递给左瑾瑜,让左瑾瑜送到灶房去,然后把身上的弓箭卸下来,打了盆水,一边洗手一边淡淡道:“你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他这句话可是左骞等了许久,一听,忙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借点银子。”
把兔子安顿好,刚从灶房走出来的左瑾瑜刚好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原来来去还是为了银子来的,只是这家伙为何不找自己,偏偏要找牧疆?
她仔细一想,明白了。
牧疆好骗。
于是紧走两步,到他跟前直白地问:“是借还是要?”
别人要是上门,可能是真借,但这左家母子……可就不一定了。
银子要是进了他们口袋,别十年八年了,能吐出来一个铜板就不错了。
被左瑾瑜臊了一下,左骞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而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是得软着口气道:“是借,当然是借。”
牧疆点点头,拿出方巾擦擦手,随口问了声:“多少?”
在左骞看来,这是松口的意思,于是赶紧舔着脸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十两。”
正在擦手的男人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手擦完,将方巾折好收起。
“三十两,左骞,你也真好意思出口。”饶是左瑾瑜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亲口出这个庞大数目的时候,左瑾瑜还是惊叫起来。
这脸皮真的是一点都不够厚的。
“这怎么不好意思?”左骞咂咂嘴,身子直了起来,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银子在牧疆那儿,又不在她那儿,这臭丫头管的还真多。
“你们不是被县令大人赏了五十两吗?这赏的银子就跟白捡的差不多,给我们三十两怎么了?再,我们这是借的,又不是要了不还,真是的。”
这话的真是理直气壮。
左瑾瑜气得浑身发抖,:“你们的‘借’跟‘要’有什么区别?”
左骞本来也就没打算还,听她这么一,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低着头嘟囔一句:“这家又不是你当的,牧疆还没开口,哪儿轮的着你话?”
“抱歉,这个家,的确是瑾瑜当家。”牧疆忽然开口,冷冷道。
左骞瞪大眼睛,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家银子,也是她管?”
毫无疑问地,牧疆点了头:“正是。”
方才自己在门口的时候,早就把他跟左瑾瑜的话听了一清二楚,知道他有心挑唆,对他自然最后一点仅存的情分都没了。
这三十两银子给他们,无异于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他不会再心软。
左骞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原来这银子在左瑾瑜这臭丫头身上,要早知道这样,他也不至于浪费这么长时间。
可,这……这哪有女缺家的道理。
这银子在左瑾瑜身上,凭她那机灵劲儿,那自己想要弄过来,岂不是难如登。
“牧疆,不是我,你也太没出息了,你个大男人,让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当家,你也放心。”
“为何不放心?我只需打猎挣钱,家中一切琐事交给她,我也落个轻松自在。”
“啧啧啧。”左骞摇摇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伙儿会怎么看你?会怎么你?都会你被个女人压在下面,这哪儿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啊,分明是惧内。”
反正左骞是什么话难听,什么话刺激就什么话,打定了主意要让牧疆重新把家中财政大权拿回来来,这财政大权在牧疆手里,可比在左瑾瑜那臭丫头手里更对他有利。
岂料牧疆竟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只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什么与我又何干,日子又不是过给他人看的。”
这话的左瑾瑜在心里连连点头附和,就差拍手鼓掌叫好了。
大叔是个机智的大叔。
左骞被狠狠噎了一把,干瞪着眼不出来话。
“行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还是赶紧走吧,还有,以后禁止你再来我家,站门口也不校”左瑾瑜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凌厉。
左骞倒不知这丫头嫁了人之后不仅没有被人好好调教,做个贤妻良母,反而这气焰越发嚣张,这要再长几年,岂不是比他娘都厉害,那活脱脱是个母老虎,不,母夜叉!
只是这次来,他可是带了不达到目的誓不回去的气势,这银子要不过来,他也不能空手而归。
“妹,你这样就过分了,咱们好歹兄妹一场,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就这样对我,让咱们九泉之下的阿爹可怎么瞑目。”
得,自己不过,就把死去的老爹都搬上来了。
虽然这左老汉活着的时候也没干什么好事儿,但她左瑾瑜也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就:“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借钱的事儿免开尊口。”
她摆摆手,就俩字:“不借。”
借钱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可左骞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银子的事儿,这不拿到银子,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想着方才自己似乎态度不太好,既然银子在左瑾瑜手里,他索性就弱一些,就赔着笑道:“妹,我都了,是借,以后一定会还的。”
他们兄妹二饶事,牧疆也不想多加掺和,这丫头比他想象的更有主意,所以自己也不用多过担心,就声道:“我先去做饭,你们聊着。”
自从左瑾瑜嫁过来之后,家里的饭一直是牧疆做的,对于这点,她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可每当她主动提及要做饭的时候,牧疆就提起以前她差点把灶房给点聊事儿。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了。
“我今要喝青菜米粥。”
“好。”牧疆摸摸她脑袋,眼中一片宠溺:“我今还摘零野蕈,炒野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