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总经理沦为小三(二)

第二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

辛紫薇无故没来上班。

知情人士面面相觑幸灾乐祸,相互撕咬个不停,只是碍于我的颜面不敢公开讨论而已。

真是应了那句话——无风不起浪。

而接下来捅破这种“寂静”居然是段冰蓉。

“你知道吗?”段冰蓉故意在公用办公室除了辛紫薇的秘书以外的职员都在场的时候,挪到我的身边说。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我们昨天的不愉快。

“知道什么?”

“你确定不会难过?”

“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我只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既然你不介意,那我还是告诉你好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大致想到她想干什么了,可是我依然没有阻止她。

“没人勉强你这么做。”

“不想知道拉倒,反正这个消息迟早会公开的,”段冰蓉把屁股从我的桌子上挪下来,拍了拍腿上的丝袜,似乎又找回了一些自信,“我也不敢相信,咱们的经理被人误认为小三了!”

“被谁?”

“董事长夫人。”

辛紫薇说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我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辛紫薇刚刚经历过人生的这一幕早就悬挂在我的心中了,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我的心中还是会感到一阵一阵的悲戚,毕竟我们说到底还是朋友。而段冰蓉的表现也忒显得无情无义了些,再怎么着她们两都有着相似的出身,在薯条的手下共事过多年,总应该有些值得记住的情谊。

“你有什么凭据?”我关上段冰蓉办公室的门后想吐露我心中的不快。得到这样的消息的确让人很不舒服,很不甘心。

“真荣幸,能请你来到这里。”这仿佛是在她意料中的事。

段冰蓉把办公室布置得很精致,一点都不亚于屠诚和辛紫薇。让我心里最不舒服的是她的办公桌侧上方靠近玻璃窗的位置悬挂着一幅吴晓玥曾经最钟爱的莫奈的油画,一幅精美无比的睡莲图,虽然只是仿作,但就作者本身的造诣而言已是无可挑剔,只是她悬挂的位置简直让油画本身的价值毁灭殆尽,她居然把它放在背光的地方。

“废话少说,你怎么能够这个样子呢?薯条对你们两个都不薄,居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那也得是看在什么时候,如果我有一天坐上她的位置,我同样可以对她很好。”

“你别痴心妄想了,还是回家做个贤妻良母吧。”

“我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冲突。”

“这两者只能二选其一。”

“你规定的吧?”

“总之,不跟你废话,你别无中生有就行,特别是当着大伙的面。”

“怎么会是无中生有呢?难道她昨天被柏先宸接走,今天就没来上班还不能说明一切吗,非得我说出其中的经过吗?”

“那也许是一起外出办事呢?”

“办皮肉生意的事,你别幼稚了。”

“你!简直就是一个没人情味的泼妇。”我对她对待姐妹的方式憎恶至极,对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到,我不得不压低了嗓门。

“什么?你可真够意思,周文!没我的引荐,薯条会让你进来吗?你说这话的时候对得起你的同学,对得起你的哥们吗?真是可笑。再说,你忘了辛紫薇她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了?上次公司重组的功劳没你什么份不说,她们另起炉灶的事情不也一直瞒着你吗?你可真够伟大的,我可真佩服你的大公无私,敌我不分。”

“你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我只是希望你们在算总账的时候手下留情一些,看在她与你多年的情分上。”

“这个自然。”

段冰蓉的一席话让我再也无话可说。她的怒火我并不介意,我们每次斗嘴都是这样的结局,只是她口中的“引荐、另起炉灶”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晕眩。我并非那么脆弱,承受不住绝望的考验,可是我真的无法承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很想知道真相,就像赌徒想弄明白昨夜最后一局为什么会输一样,虽然结果并不复杂,但要克服心里的障碍实属不简单。

段所说的关于辛紫薇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辛紫薇

又出现在了公司里面,不过额头上却增添了几处脂粉无法掩饰的伤痕。她的样子十分狼狈。

那天公司要应付上边的检查,她是不能不来照面的,屠诚已经把检查的时间从早上拖延到下午四点了,如果她再没到的话,难保我们敬爱的官员不大发雷霆。可见柏先宸选择的时机是多么地不恰当,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低估了正室匡扶正义驱除鞑虏的决心,马失前蹄绝对不能概括他此时的厄运,没准四分五裂。

一场在所难免的激战还是发生了,但这只是一个开端,每个三角恋都在所难免的开端,既然发生了就没有草草收场的道理,三角形的关系是最牢靠的,不来个鱼死网破恐怕是没有结束的道理,要命的是这场游戏里根本没有赢家。

据说,柏先宸的发妻也是富甲之后,柏先宸能有今天的地步没少内人的帮助,而且这里边有一大部分是他妻子名下的资产。

昨天这一局是辛紫薇输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遗憾的是我不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哪怕是我最擅长的出谋划策也不可以,因为我对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好感,即便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搞过。

我只能保持沉默。

一场游戏还没结束另一场游戏业已来临,柏先宸可真够受的。

不过他先前布置的那场游戏已经让他尝到了些许甜头。屠诚和先前的老板对公司的影响越来越显得微乎其微了。对于攀枝花的公司来说他手上最大的棋子已经是辛紫薇了,而非原来的老板或者曾经掌握着公司核心机密的屠诚,这可以从一线的客户资源上初显倪端。

尔虞我诈的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无聊透了,自从薯条她们相继离开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公司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了,我是一个很喜欢微观经济学的男孩,而对于这种靠人际关系维持的局面实在没什么耐心。换句话说我的工作已经失去意义了。

日落对我来说是件值得安慰的事情,舒服极了。当我透过厚度大约六毫米的玻璃窗,看到对面被即将西下的残阳染成淡金色的几栋写字楼的时候,心情美妙极了。

那是一种因为暂时得以放松心情而产生的无聊透顶的舒服,或者说是一种空虚乏味的安逸感,根本谈不上什么舒畅。心头依然像被巨石压住一般,只是时松时紧。

我收拾了一下依旧有些凌乱的桌面,带上我一直钟爱着的加斯。斯坦的小说,毫无牵挂地离开公司的大楼,我顺着攀枝花大道向西边的广场走去。一路上心无旁骛,目空一切,至少我不用去想那块大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所在的城市不大不小,我所去的每个角落都不近不远。年轻人都需要车子装点门面,而我却喜欢自由自在地行走。

接下来,我要去的是一家专门烤制各色西点的面包店。那家面包店就位于广场的北边,和一家专营北方水饺的饺子店相邻。面包店的老板是我中学同学陈丽的父亲,为人十分和善,和陈丽同学尖酸刻薄的性格截然相反,所以我很喜欢关顾他的面包店,而且我每次都会拒绝他多曾予我的那一份——他只是想弥补当年陈丽把我为陈苒定制的双层刻有陈苒名字的蛋糕换成单层的普通蛋糕的蠢事,事实上我从未抱怨过他们。我在那儿选了几样往常惯买的糕点,带上一瓶可乐,在门口付了帐。找零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占了便宜了,我对他们的行为感到非常失望。

接下来我又在面包店的隔壁买了一盒水饺,就在附近的地摊上拿了一本体育杂志。那时已是下午六点钟了,我正准备取道回府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十米开外的屠诚。屠诚刚从我来时路过的位于广场东边路口的一个烟酒店里出来。他的右手挽着一个棕色的硬皮公文包,手心上安详地躺着一条高档香烟,左手迫不及待地扯去了上面的透明塑料包装。

屠诚刚刚光顾的是一家与银行相邻却只有八九平米大小的高档烟酒专卖店,它的潜在顾客既可是想要买高档烟酒的家伙,也可以是那些手上有高档烟酒需要出手的家伙。此时,屠诚的座驾就停靠在烟店对面的马路上,一辆崭新的豪华大奔,而大奔的副驾上不是别人正是楚楚可怜的辛紫薇。

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此时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事实上他们就孤零零的出现在这儿,没有政府官员,没有拍马屁的同行。

不一会儿屠诚上了车,开着他的私人座驾向西驶去。由于正值下班高峰,道路很拥堵,我很容易就跟了上去。他们的车大约在一百米外的地方慢了下来向南驶进了一家小公司的大门。那是一家和我们公司经营相同品种产品的小公司,市值不会超过两千万。

出于好奇心我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那家公司的大门。屠诚的车子就停在进门左手边的一片镶着花岗岩石板砖的空地上,里面空无一人。周围还停着三辆八九成新的车子。我正琢磨屠诚他们的去向的时候,从后视镜上瞥见了朝我和车子方向走来的大块头门卫。我故作镇定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车子,然后主动和门卫搭上了话。

“这型号的车子和我们烟站的李站长开的一模一样,李站长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呢?”

“什么李站长?没有的事。那是我们王总朋友的车子,你可千万别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没事少来这样的地方闲逛。”

“好吧!我想我是来错地方了。”

我故作失望地远离那辆车子,匆匆向门口走去。

大约十分钟后两辆轿车从门口驶了出来,其中后面的一辆就是屠诚刚刚驾驶的那一辆,他们一起朝东边驶了出去。我因为是徒步,没法再跟上去看个究竟。

回家后我就向胡安打听了关于那家公司的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然后向一个会计朋友打听了那家公司最近的营业状况,结果和我预料的相去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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