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表妹小白莲(5)
“三妹妹这话说的, 我害你什么了?”陶桃依旧背对着她,不过是将头侧过,露出了侧脸。
她站在临廊下,柳树旁,精致而又美好的侧颜似乎将那些盛开的花儿的颜色都给压了下去,明明身上穿的衣裙款式面料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阮巧巧却生生的看呆了几息的时间。
回过神之后一脸懊恼,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个表姐的原因, 长着那么一张一看就不安分的脸,注定就是个只会勾男人的性子!而且事实也像是她预料的一样,对方入府之后的种种, 证明了就是个灾星。
“你还敢说你没害我?方才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 你是何缘故?与其不清不白的解释,你还不如不说!”她气的不行, 恨不得上前把对方那张惹事儿的脸给抓花了。
陶桃见她的目光不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都说女人长相太出众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异性就不说了, 在同性之中总会遭到各种排斥。也不知道这既定的印象是如何得来的, 长得过分好看的就都是心机婊,像是庞瑶那种长相就让人心生好感?
“我方才说的可是有什么错处?”她缓缓转过身, 虽然看着仍旧是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但是已然不复刚刚那怯懦的感觉:“我可都是按照姑母的吩咐说的,在来时的马车上, 是姑母一字一句教与我的。你也在旁边听着呢三妹妹,你说说,我可是说错了一个字儿吗?”
“……你……!”阮巧巧哽住了一下,的确,对方没有说岔了半个字儿,只是那一举一动让说出来的话变了些味道。就是这种感觉才讨人厌,表面上看起来很听话,总是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你解释就解释,那般不情不愿的还不如不说!而且你这会儿跑出来是什么意思?觉得委屈了不成?”
“三妹妹那么曲解我和表兄之间的关系,还不许我委屈了?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许你说不许我不听,这又是何道理?”
阮巧巧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暗暗咬牙,只道从一开始他们都看错这位表姐了,哪里是什么不善言辞的,自打上次落水之后对方便彻底撕开了那伪善的面具,话语犀利到她都难以招架。
“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还装这幅无辜的样儿给谁看?自打进入我们阮府那天起,你就盯上我兄长了吧?每次见到我兄长不是崴了脚逼他搀扶,就是踩了鹅卵石滑到跌进他的怀中,上次更绝直接将兄长一起拉进水里。你做了这许多,还与我说不倾慕我兄长,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不成?”她越说越气:“你就是个黑心肝的,本来我兄长和庞小姐两情相悦,向来对你不假辞色,你就心生一计要破坏兄长和庞小姐的感情,是也不是?!”
显然她觉得自己猜对了面前人的心思,说的十分的理直气壮:“你苦苦钻营不就是为了进阮府的门儿吗?怎么,是觉得良妾不满意,这才做出撞柱子的样子给旁人看的吧?我呸!许你一个良妾实属抬举了,兄长的正妻再怎么都不会是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
她因为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所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似是要将那近日来的憋屈都吐出去。
少女的声音本就清脆,再加上此处寂静,所以就清清楚楚的传出去好远。那条小路上几名男子神色各异,不过俱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身着月牙白衫,头戴青玉冠的阮炀身上。
“阮兄好自在。”尚书府最小的嫡子李明志吧嗒吧嗒嘴儿,调笑了一句。
其余几个也跟着起了哄,不过都没有什么恶意。这种花边的流言也就在各府女眷中才能取得这么大的反应,在男人们看来,不过就是风流韵事,大可一笑而过。
但是方才听闻那阮府三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牵扯到了庞瑶……众人笑过之后,却又各有思量。庞将军和李尚书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的亲皇派,所以对于庞瑶的婚事尤为慎重,当初太子也是有意求娶庞瑶的,只是那会儿庞瑶还未及笄,他又等不得,最终只能作罢。别以为领兵打仗的都是大老粗,光靠一身蛮力可是没法子做常胜将军的,这庞将军对现在朝中太子和六皇子的暗潮汹涌又岂能不懂?所以庞瑶的婚事才一年拖过一年,总得慎重的选一个未曾站位的大臣家里的公子才成。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打上了印记,徒惹皇上猜忌。
这一慎重,还真是不大好办,未曾站位又品级不低的大臣凤毛麟角,家中有年岁相仿又不纨绔的儿子的就更少了。不得不说这庞将军的确是个好父亲,庞府只有庞瑶这么一个女儿,这满京城当中不想和庞府搭上线的怕是没几个。
阮炀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冲着李明志等人拱了拱手:“李兄莫打趣,是家妹不懂事,反倒让别人听了笑话。”
“笑话甚?”李明志嘿嘿一笑:“这远远瞧着,暂住在你们府上的那个表妹身段就好的不行,想来面容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人家真的那么紧紧的扒着你,你当真不心动?”
听到这话,阮炀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一些,刚要开口,临廊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我知不知廉耻也不是三妹妹一人之言就能说了算的,你方才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意外罢了,你若真要将这些不打眼的小事都掰扯掰扯,那这世间还真的没有所谓的纯洁情谊了。”陶桃挑眉:“就拿三妹妹你来说,你经常缠着表哥,让表哥背,让表哥抱,还嚷嚷着让表哥出去买许多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玲珑首饰。我又可否说你对你的亲兄长存在着不该有的感情,乃至于妄图……乱lun?”她语气轻柔,但是红唇吐出来的话却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嘶……
这话让仅仅几米远之外小路上的众人都变了脸色,不停的用余光暗自观察阮炀的神色。那位阮府表姑娘说的话的确有理,怎么亲兄妹做这些事别人就不会惹人非议,表兄妹就不行了?左不过听起来都是一些寻常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三妹妹这是无话可说了?”陶桃嗤笑,眼神若有似无的向着远处的小路上飘了一下,顺势压低了声音,只有二人能够听见:“俗话说,只有满心污浊的人,才会觉得这世界上都是肮脏的,三妹妹觉得这话说的可对?”
这等明显的讽刺,阮巧巧还不至于听不出来,本就被先前的那些话语刺激的够呛,这会儿更是直接红了眼睛,全身都在发抖。
紧接着,就传来了‘噗通’一声。
在场的男子身上多少都是有些功夫在的,是以那不大不小的声响和女子压抑的惊呼未能逃脱他们的耳朵,几人都是跑过去几步,就见那临廊下是人工挖掘的沟壑,另一端连接的是不远处的湖水,里面长满了翠绿的水草,此时正有一人在里面扑腾,瞧着衣着竟是那位阮府的表姑娘!
而此时阮巧巧正一脸怔愣的站在廊下,双手还维持着推人的姿势,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面对着突然闯出来的一群人,阮巧巧更是不知所措,她现在心中乱的不行,平日里性子骄纵归骄纵,但是这推人下水还是第一次,偏偏就被这么多人给瞧到了,其中还有那尚书府的李公子。慌乱之下,她瘪了瘪嘴,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梨花带雨、抽抽噎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明志等人有心上去救人,但是联想起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没有人想落到和阮炀一样的境地,便都踟躇不前。而阮炀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最终斟酌着开了口:“还是劳烦李兄唤下人过来救人罢!”
李明志四处看了看,因着尚书夫人今日要在对面的园子里召开劳什子的赏花宴,便事先把这边当差的几个下人都给调了过去,当真是不凑巧。又赶上他们几个为了一会儿去船舫喝的开心,这会儿都没有带小厮在身边。
而临廊通着花园那头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不知是不是被阮巧巧的哭声给吸引过来的,他们便都松了一口气,有女眷来了就好,这人总算还有救。
不曾想突然眼前一花,再凝神细看去,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子身着象牙白锦缎长衫,眉星目朗,怀里抱的正是那落水的阮府表小姐。
李明志有些不安,眼看着从园子里过来的人已经走进了这临廊,他急忙出声:“肃之?”接着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将人放下。
祁肃之观察了一下怀中的人,接着才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一个弯腰将其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随即退出约莫两米远。
他这一让开,其余人才看清此时站在草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位极为出名的表姑娘。因着身上鹅黄色的衣裙沾了水,此时布料都湿哒哒的垂在那里,隐约可见少女姣好的身形。对方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抬手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然后他们看清了那张脸。
啧。
纵观整个京城的贵女,能有此姿容的,还真不多。
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阮炀也是一愣,说起来这好似是他头一次如此直观的看清这个所谓的表妹的脸。自打陶桃入京只要外出见人,那就必定将头垂到尘埃里,往日也只是知道她长得还不错,却并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不错。
陶桃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迅速的瞄了那被人唤做‘肃之’的男子两眼,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她想了想,还是冲着对方盈盈一礼:“多谢公子。”
对方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数,并未开口回应。
那边陶氏已经远远就看到了阮巧巧在廊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直奔着这个方向就过了来,后面还跟着几位夫人小姐,想必都是听到了她的啼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罢。
陶氏刚将阮巧巧拢进怀里,就看见了脸色苍白全身是水的陶桃在外面瑟瑟发抖的样子,她脸色一沉:“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陶桃下意识的一个哆嗦,犹犹豫豫的不肯说话,落在目睹了一切的那些人的眼中,便是害怕的表现。
李明志倒是有几分替这位表姑娘鸣不平的,特别是在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是以出言相帮:“阮夫人不若问问您府上的三小姐,这祸事可不是您阮府的表姑娘惹下的!”
陶氏一惊,看向了仍旧在哭个不停的阮巧巧,岂料对方扯着她的衣袖显得十分的可怜:“不……母亲……我只是与表姐闹着玩呢,不曾想她一个没站稳就摔了出去!我本想伸手抓她却是没抓住……呜呜呜!”
“……”陶氏眉眼渐冷,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姐妹之间闹着耍,桃儿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她的眼神中含着警告,这是打算强逼着陶桃认下说辞,保全自己女儿。
不管在场的人有几个会信,这块遮羞布总是要的。
后面看着的夫人们都暗自摇头叹气,依着这位表姑娘那绵软的性子,肯定是要认了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陶桃在听到陶氏母女的话之后,那身子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好晕……”,接着就扶着额头直挺挺的向着后面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云裳’和‘喵了个咪~’的打赏~
桃姐每日一晕
陶桃:我好柔弱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