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千里荡杀机(九)

平阳围杀

“复姓诸葛的白衣楼主!”听到萧宁的司空天涯瞬间变了脸色,神情极为夸张地看向诸葛谕,一时间手舞足蹈,就差没激动地跳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大叛徒啊!”

诸葛谕笑容一滞,冷冷地盯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二人,虽然主要还是望向萧宁,但心头的怒意与不忿却是更多地涌向司空天涯。

大叛徒?

其他人不明就里,如此称呼我便罢了,你司空家的人凭什么也这么说我?

可是下一刹那,诸葛谕却自嘲一笑,一时而起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

叛徒就叛徒吧,本座认了。

“怎么,堂堂不语楼也要插手今天的事情吗?”察觉到诸葛谕情绪不对,周不逊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看向不语楼的两个年轻人,毫不客气地问道。

“周大人说笑了,不语楼向来中立,而我又是个惫懒性子,万万不会胡乱插手五圣阁与帝狱宗之间的恩怨的,您大可放心。”

司空天涯拍着胸脯,对着周不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可还未等对方心中提起的那口气放下来,他又话锋一转, 将矛头指向了诸葛谕。

“但是这个人与我不语楼可是有着极大的关系,抓他,不算管闲事!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拦本少,尽管出手试试,看本少能不能砸烂他的狗头!”

说到后半句时,司空天涯神情一变,突然摆出一副桀骜而又张狂的架势,冷冰冰的声音如同巴掌一般,响亮地甩在那位五圣阁主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

“你!”周不逊怒目圆睁,被少年嚣张的话语气了个半死,一身真气冲天而起,当即便要不顾脸面地对这后辈出手。

可下一瞬,那条通体漆黑的真气游鱼却突然盘旋在周不逊的身周,轻描淡写地将他这股无比刚猛霸道的气场冲得稀碎。

“周阁主稍安勿躁,接下来让在下应对即可。”

诸葛谕轻轻拍了拍周不逊肩膀,给了后者一个颇为自信的笑脸,似乎对这突然逆转的局面毫不担心。随后只见他回头望向帝狱宗和不语楼的两拨人,眉目间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今日之事已到了这个地步,再斗下去对你我双方都无好处,不如就此作罢,咱们从后再议可好?”

“可以,老夫无异议。”秦广点了点头,当即应允了下来。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营救帝孤星和帝语离,如今这两个年轻人都身负重伤,亟需安顿下来疗养一番,一方落下什么病根,和这个比起来,其余的事情都要往后排。

更何况对面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若非司空天涯和萧宁横插一脚,乱了诸葛谕的谋划,否则恐怕今日他们能否全身而退都不得可知。

对方既愿主动松口,他又有何不允之理?

“就此作罢?好啊,只要你愿意乖乖跟我们回去,本少自然乐得作罢,打打杀杀的多危险,还是坐下来喝茶聊天更舒坦一些。”另一边,司空天涯眉头一挑,拍着折扇贱兮兮地笑道。

“哦?那若是在下不愿,你待如何?”诸葛谕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问道。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缓缓涌出一黑一白两股真气,逐渐凝聚成两条轻盈的游鱼,而它们的本体,那座只存留在古老传说中的阴阳双生砚则安静地躺在儒士的掌心中,静候主人下一步的行动。

“那就只能抓你回去咯,总不能让本少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溜走吧?这样传出去,我不语楼的脸面往哪搁?”司空天涯笑意不减,口气嚣张依旧,似乎完全不在意诸葛谕摆出的架势。

“抓我?呵。”诸葛谕眉头一挑,冷笑出声,白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屑。“当年司空淳和司空九霄联手都没能奈何得了我,你们这两个娃娃,又凭什么抓我?”

“哎呀呀,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从别人手里逃出生天是很光荣的事情吗?值得你这老鬼当做底牌拿出来炫耀?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司空天涯拍着大腿,长吁短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上去着实欠揍。下一瞬,少年却突然咧嘴一笑,目光注视着那两条真气游鱼,意有所指地蹦出了一句话。

“我堂堂不语楼大少爷,能不知道知道你诸葛谕的厉害?当年的平天之境无敌手,啧啧,这个名号可真是……大破天了。”

“你怎么说?”诸葛谕一脸腻味,不想再和这个臭小子扯皮,索性干脆不搭理他,直接看向萧宁,不咸不淡地问道。

“此事我说了可不算,一切但凭少楼主做主,他要抓你,我只能舍命相陪。”萧宁风度翩翩,对着诸葛谕温声说道。“所以诸葛兄,还是烦请你陪我们走一趟吧。”

“既然如此,看来是免不了要起冲突了。”

听到萧宁的答案,诸葛谕反倒出奇地平静了下来,仿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见他回头望向周不逊,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

“周大人,此番行动恐怕无法如愿了,是在下算漏了一拍,着实辜负了你们的信任。不过好在这并不会影响大局,大人还是速速离去,着手下一步的行动吧。”

“诸葛兄言重了,周某先行一步,你保重!”周不逊冷哼一声,朝着诸葛谕敷衍地拱了拱手,而后干脆利落地闪身离去,完全没有表露出要与对方共进退的态度。

方才被秦广含怒重创的杨燚杨?此刻也堪堪缓了过来,踉踉跄跄地跟在自家阁主身后,像极了两条丧家之犬,再无之前围杀帝孤星时的气势。

“溜得还真快。”司空天涯撇撇嘴,翻着白眼揶揄道,即便无耻如他,也有些佩服周不逊这般“直爽干练不拖沓”的作风。

“接下来就是你们不语楼的家务事了,我们也不便掺和,就先走一步了。”秦广冲着司空天涯和萧宁拱了拱手,咧开大嘴笑了笑,颇为真诚地说道。“还要多谢二位出面解围,我帝狱宗可是欠了不语楼一个天大的人情!”

“秦大人言重了,这也是适逢其会,小子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帝狱宗的各位,更没想到能碰上……”

司空天涯淡淡地瞥了眼诸葛谕,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轻轻递到秦广面前,而后看向早已昏迷不醒的帝孤星与帝语离。

“这是司空家秘制的回天散,专门治愈真气造成的内伤,用温水冲服可护气海与经脉,可保帝老哥和帝姑娘不受路途颠簸影响,加速恢复伤势。”

“多谢!”秦广也不客气,左手接过瓷瓶,右手揽过帝孤星,扛起少年就往平阳城的方向走去。

另一侧,宋帝也抱起帝语离,对二人微微点头后,随着秦广离去。

“秦大人要马么?我和萧大哥的马拴在林子里,您可自行牵去,不必客气!”司空天涯还不放心,又出声补了句。

“不必,夜狱宝驹就在附近,多谢好意。”

粗犷的声音还回荡在少年耳畔,可那二位阎罗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嘞!”少年眉开眼笑,谄媚地高呼一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下一刻,司空天涯的目光回到诸葛谕身上,指尖不住地摩挲着银骨玉扇,桃花眸子里已隐隐有杀意迸出。

可紧接着,他的这些小动作便尽数收了起来。

“二叔,您怎么来了?”少年垮着小脸看向这从天而降的魁梧大汉,不开心地问道。

“总楼主有令,你二人速速回楼,严禁节外生枝!”司空九霄淡淡瞥了眼这个不安分的侄子,沉着声音说道。

“萧宁遵命。”萧宁敛了笑容,面色严肃地躬身领命。

“那他……”司空天涯不死心地指着诸葛谕,气鼓鼓地问道。

“与你无关!”

“哦……”

诸葛谕笑看着眼前这出叔叔教训侄子的画面,抬手收回了一直托在掌心的阴阳双生砚。

虽然略有变数,但看来自己并未算错。

不语楼的那位,还是记着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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