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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咫尺深似海

当所有人都呈备战之势时,一行人却一路顺水的到了托秀。难不成埋伏在陈国的刺客只有赵国人?白衣人眉间凝锁着不解,显然,他们探得的情报失误了。

托秀如果无人作乱,等到召京就更不会了。当他们安顿下,陈国公亲率兵马到来时,宁倾负知道,她和小慈的逃亡之旅到了某个终点,换个说法,是到了某个转弯!

托秀城的府令是三品大员,他将私宅后院腾出一间大屋,姐弟俩象木偶一样被许多仆人伺候着沐浴薰香更衣。那些白衣人包括白衣首领全部不见,就象他们出现时一样的毫无预兆。从潦倒奔波到现在入目即是的富丽堂皇,小慈一语不发,不安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紧绷僵直,如宁倾负初见他时的模样。

该见的人总会来,陈国公着一身黑裘宽袍出现在姐弟俩视线中。九国中五君子的年纪都差不多,他一眼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行礼!”一直陪着她们等待的府令着急提醒。

小慈充耳不闻,维持着他原有的姿势,腰背直立,目视脚尖。陈国公走近,宁倾负从容的扬起头,刹那间,她几乎被一双忧郁至骨的双眸摄迷心魂,陈国公完美到极致的容颜出乎她意料,因为在宁倾负心里,经小慈描述过的陈国公,以谋略夺仁位的他,不应该是眼前美好到不真实的人。他皮肤很白,有颈中一圈黑色的狐狸裘绒映着,更添几分玉石般的寒凉。“他们不必向寡人行礼!”陈国公下了赦令,略显阴柔的声音听来欠缺几分宽厚。

宁倾负心下了然,她一早的猜测应是符了实,以她和小慈的落迫,恐怕也只有挂上孤国后裔的身份,才有资格不向陈国公行叩拜大礼。她双手置于侧身微屈双膝委了个揖,这是刚刚从那些伺候她们的奴婢那儿学来的,“见过国公!我弟弟受了惊吓,失礼之处,望国公见谅。”

陈国公的视线几乎没在她身上停留,他感兴趣的是小慈。“抬起头来!”短短四字,已经含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小慈仍垂首而立,宁倾负突然一声斥:“怎么回事,不是教会了你规矩,转头就忘吗?!”

“哇…”小慈头倒是抬起来了,但咧嘴大哭、甩着膀子跺脚的模样令陈国公甚是鄙夷。“哇…你总训我,就你学的好,就你聪明…”

“比你聪明!”宁倾负几乎是气急败坏,不过她看向陈国公后,表情更换非常快,绽放谄媚的笑,她为小慈开脱着:“国公,其实我弟弟平日挺好的,可能乍见您的威仪,所以吓的不成样子,国公千万不要怪罪啊!”

陈国公从鼻间哼出一声讥讽,不再看她们姐弟俩,他对府令沉声命令道:“侍候好公子和小姐,明日起早回召京!”说完,他一刻不想多留的离去。

宁倾负二人回到大屋,几个奴婢离开后,小慈脸庞的泪痕已干,“嘿”的一声笑,他投入宁倾负怀里。“姐,他还会防备咱们吗?”

“会!”

“咱们那般样子,他还会提防?”

“年轻如他,能够在宫闱倾轧中击败所有对手登上皇位,试想,他怎会轻信眼前所见之事?”

小慈面上孩童的天真慢慢转成深沉,他与宁倾负一样在沉默中思虑,半晌后说道:“姐,一次他不信,两次不信,十次百次,他总会信!”

宁倾负颇为赞赏,她点下头说道:“你记住,老虎只有安心打盹儿,羊羔才能寻机会逃离!”

第二日,两人乘上马车随队伍向召京开拔。

托秀城离召京不远,黄昏时分,宁倾负二人被安排到一座崭新府邸前下了马车,陈国公没有留步直接回了皇宫。二十兵丁分两拨在宅院大门前持缨枪值岗,早等待在此的管家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娘迎上前,“在下吴阿生,是这府里的总管,这是贱内吴氏!”管家揖礼报上名后引着她们进府。门前左右两侧有一对半人多高的石狮,左雄右雌,脚踩绣球体态憨然,两头石狮从外表看,均为未成年的幼狮,寓意明显。迈进门槛前,宁倾负抬头看到正门高悬的蓝底匾额上嵌有三个金字“息心府”,两旁明柱悬挂着同样蓝底金字的对联,“流水江山莫回首”与“落花千秋难复收”。

迈下石阶,绕过斑斓彩绘的影壁,可以看到这进院落只有东西两间偏房,众人沿着石子宽路迈进过廊,第二进院映入眼帘,这进院比方才第一进要宽广许多,东西各两间厢房,管家与婆娘喜色盈面简单介绍后,宁倾负与小慈跟着他们到了最后一进院落。

院子里横排齐站四个女婢,均十四五的岁数,她们由左至右施礼报名:“奴婢春草,奴婢夏花,奴婢秋叶,奴婢冬雪,参见公子,参见小姐!”说完,两两立于宁倾负与小慈身后。

宁倾负在此期间环视了这一进院落,北面为正厅,分三间门,东西仍是各两间独门厢房,飞檐鸱吻,斗拱梁柱皆是彩绘旋花。正厅、四厢房外由能供三人并排行走的廊子贯通,院子正中的天井除去南北而铺的石子路,其余土地潮湿干净,没有栽种树木,倒是紧贴西南角的茅厕周围植着几簇稀疏细竹。

“公子,小姐,”管家鞠着背说道,“以后息心府外头的事由在下负责,内宅里头的奴婢是贱内统管,下人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公子和小姐尽管与贱内说,府里一应物什早置办好,公子和小姐倘若还有需要,明日交待在下,在下自会采办!一路劳顿,早些休息,内宅之中在下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管家一走,吴氏堆笑说道:“洗澡水早备好了,晚饭也随时能呈上,”她说着指着正厅最左一间道,“那是公子的卧房,”再指向最右一间,“那是小姐的房,老奴就住前院儿,有何差遣,您着她们任何一个唤我就成!”

宁倾负点下头,“你去吧!”吴氏告退后,她吩咐四个婢女,“你们各自回房候着,我与弟弟说两句话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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