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计暗涌
第65章 风云暗涌
扶苏想了想,轻声道:“如果大王真的想报答扶苏,那么,不如请大王给草民一个机会吧。”
这是什么答案?众人疑惑不解。
赵丹问道:“什么机会?”
“时候到了,大王自然就知道了。”
赵丹略微思考了一下,当即点头道:“好。君王向来一诺千金,从不反悔。不管什么机会,寡人都答应你。”
席间的大臣们顿时急道:“大王万万不可……如果扶苏公子提出的机会有关国体,那不就让赵国处于危险之中了吗?”
“寡人相信扶苏为人宅心仁厚,善良贤德,是不会提出那样的机会的。”赵丹看着扶苏,一脸信任。
众人笑容讪讪,君王都如此说了,为人臣的又怎能改变什么。
历代的君王因为高处不胜寒的处境,都一向多疑谨慎,以前的赵王也是如此。
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一个人的事,前无古人,实在令人震惊!
扶苏抚抚额头,呐呐道:“各位大臣放心,扶苏自然不会。”
扶苏邪肆地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容,扫视了众人一圈,意味深长道:“扶苏为保住赵国而来。”
赵偃笑道:“以扶苏公子之聪慧,必然不是妄自菲薄。敬公子一杯。”
“扶苏以茶代酒,谢过二公子。”
两人含笑对视而饮。眼中都是互相对对方的欣赏和喜爱。
赵墨听着,觉得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不爽快,便不屑地哼道:“这个世界上,不自量力的无名小卒总是多如牛毛,小心牛皮吹得太大回不了头。”
“扶苏谢太子殿下关心。”扶苏不怒反笑,顿了顿,接着又道:“对了,扶苏为人处世一向有一个习惯,不喜欢欠人情,往往收了他人的东西,便会根据得到的东西的价值,来决定送给对方的礼物。今天草民收下了这对价值连城的翡翠双虎,太子殿下可以换得问扶苏一个问题的答案,只要关乎这个世间,不管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事,还是未来的事,扶苏必将知而必答,替太子殿下解惑。”
“哈哈,笑话,扶苏公子好大的口气,”赵墨轻哼一声,嘲讽道:“你以为自己是神明还是先知,怎可知晓天下事,看得到未来?!”
“扶苏从不说妄语。太子殿下若不信,便可亲自一试。扶苏只知道,什么样的珍品值什么样的答案。”
“那好,本太子问你,”赵墨存心为难道:“父皇现在在想什么?”
扶苏看了一眼赵王,心中微微泛出涩意,很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小小伎俩,也想在本太子面前卖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赵墨见她答不出来,借机趁火打劫。
赵王灼灼的目光几乎穿透了扶苏,“本王也想知道,你觉得本王现在在想什么?”
扶苏轻叹一声,“大王真的想知道吗?大王应该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在想什么吧?”
赵墨不屑道:“可笑的借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必拐弯抹角。”
赵王也知道赵墨故意为难扶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想知道,在她眼中,自己在想什么。
“扶苏若知道,不如直说。寡人自有定夺。”
扶苏看着他,没有闪躲,直截了当道:“如果扶苏猜的没错,大王已经因为某件事憋在心中而发愁了很久了。大王此刻在想的,是一枚青色玉佩。”
扶苏如果没有看错,赵王从进来这个宴会开始,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身上,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赵王的种种异常,扶苏便猜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因为不能直接追根到底地问个答案,扶苏便想了法子试探他。刚刚就装作不经意地伸手拿出脖颈上戴着的玉佩在那无意识地摆弄,视线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王的表情,果然,他再看到扶苏玩弄的那个玉佩的时候,目光顿时闪出奇异的光,面容瞬间变了色,那一刻,扶苏心中便了然,今日的赵王是为何失魂落魄。
所以扶苏所说,并不是胡猜瞎蒙,而是细心观察所知。
果然,听到扶苏的答案,赵王脸色大变,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而哀伤。
赵墨却依然一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嗤笑道:“玉佩?!你倒说说,什么样的玉佩能让父皇现在想着它?!”
扶苏波澜不惊道:“太子殿下,扶苏已经替你解答了一个问题。恕扶苏不能多言。”
赵墨正想发作,赵王已经怒喝道:“太子9不快坐下,尽在这给寡人丢人现眼!”
看向扶苏之时,又缓了神色,温和道:“不错。寡人是在想一枚青色玉佩。”
席间一片喧哗,众人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这个扶苏公子果真没有说大话,堪比先知,连大王在想什么都能猜对。
“扶苏公子可是齐国人?”
“曾是。”
“扶苏公子的家人何在?”
扶苏冷冷瞥了他一眼,漠然道:“扶苏本无家,何来家人?”
赵王急道:“那你娘……”
扶苏微微动怒,粗鲁地打断他道:“扶苏离开齐国时,娘亲已去世多时。”
听到这个答案几乎愣在当场,一副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口中喃喃道:“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扶苏看着他,没有给他丝毫喘息地机会:“我娘亲为了生下我,逃离自己的家和亲人,为了养活我,无奈堕落风尘,为了我不遭他人嘲笑,草草委身给一个天天好赌酗酒的男人,在疾病交加中痛苦死去。这一切的磨难,只因为她爱错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至死,她还口口声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抓着我的手让我来见那个负心汉那个不能称为父亲的男人,不是为了来报复他来恨他,而是来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他,为什么给了她承诺和希望又要抛弃她?!为什么活得幸福快乐却彻底忘记她?!为什么连他的孩子都忍心丢下不管不顾?!”
扶苏第一次情绪彻底失控,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倔强地咬着发白的唇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重要到让他抛弃一个深爱着他,至死都想着他的女人?!”
赵王被这一声声灵魂的拷问质问得无处可逃,哑口无言,当真相和事实都被解剖出来,他还有什么可以说出来掩埋所有罪孽呢。
赵丹脸色惨白,愧疚痛苦,无颜见她。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咄咄逼人的两人,似乎觉察到了其中的不一般。大王何时如此关心过一个百姓的身世,又何时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地和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当堂对峙。
两人说的话只有当事人才听得懂,其他人都处于云里雾里的,只能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茫然无措。
扶苏如此无礼而失控,可是赵丹不但没有训斥责怪她,还低着头一脸忍让之态。
赵墨和赵偃看着今日仿佛换了一个人的父皇,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到底父皇和扶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是那个女人的爱对他来说太轻,轻得比不上他坐拥的东西半分。”扶苏惨白了脸,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朝众人道:“各位大人请见谅,刚刚扶苏忆起一个故事,让各位大人见笑了。时候不早了,扶苏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扶苏完全失了心神,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可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经历的那些贫穷画面和对命运无法抗争的无力感,以及那个自己喊了几年娘亲的女子如此悲惨的死去的情景,让扶苏忆起便觉得心酸疼痛,怒不可遏。
扶苏站起身来,身形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的濯祯及时托住她,怕已经向后倾倒了。
濯祯和楚目光深邃地看着扶苏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的背影,想起刚刚她第一次如此失控的愤怒和恨意,心中情不自禁地问,刚刚她所说的,真的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吗?
见扶苏要走,赵丹慌忙站起身来喊道:“等等!”
扶苏停下离去的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大王还有什么吩咐吗?”
“扶苏,你究竟为何而来,那枚玉佩怎么会在……”
扶苏打断他,不想听他说下去,转身凛然无畏地看着他,冷冷道:“扶苏之前就说过,扶苏为了保住赵国而来。也为了孟尝君答应平原君大人的嘱托而来。也就是刚刚扶苏和大王要的那个机会。”
众人看着瘦瘦小小,可是身体里似乎有种力量让她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光芒的扶苏,只觉得此时的她就像那天上的神祗,高高在上,傲然于世,不可侵犯。
扶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也就是给扶苏一个替赵国解除燕国侵犯邯郸之困的机会。”
扶苏没有忘记她来这里的使命,也没有忘记她答应过孟尝君的一件事。
就是不必齐国发兵相救,就能替赵国解除危机的办法。
而刚刚她故意在那么多大臣面前出尽风头,甚至给众人一个她无所不知,堪比先知的假象,就是为了在她说出这个机会的时候,能得到众人更多的信服,而不是一开始和赵墨对她无所不知的能力的耻笑和怀疑。
果然,经过刚刚的事之后,现在听到扶苏如此痴人做梦的话,席间的官员们表情平静了很多,显然也接受了很多。
只有得到众人的信任,她才能得到那个机会,并且靠一己之力解除赵国之困。
赵王知道扶苏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和他说下去,加上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开门见山地说个痛快,他知道他和扶苏之间,还有很长的故事要说,于是,也收敛了口风,顺着扶苏转移的话题走下去。
她说她来这里,是来替赵国解除燕国出兵侵犯赵国,趁着赵国和秦国长平之战打败国力衰退之际,置赵国于死地的局面。她身上,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
“你说,是为了孟尝君而来?”
扶苏眉目清冷,淡淡道:“扶苏幼年时曾受过孟尝君的一次恩惠,大王也说受人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扶苏不才,在孟尝君收到平原君的嘱托进宫屡次劝解齐王出兵无功之后,便自告奋勇而来。”
扶苏寥寥几句便解释完所有,明显对过去不愿多说。
众人看着她,猜不透她幼年的生活如何过来,又加上她没有亲人没有家,如何走到今天。
她仿佛没有根,没有底,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去何处,更显得身世神秘,深不可测。
赵丹吞了吞干涸苦涩的口水,朝扶苏勉强笑道:“刚刚寡人在众人面前已经亲口允诺于你,自然说话算数。这个机会,本王给你。”
“扶苏先谢过大王。”扶苏作揖之后,抬起头来,朝所有人环视一圈,威严道:“那就请大王和各位大臣在扶苏接手此事期间,不许出兵,不许轻举妄动,不许不经过扶苏的允许而采取任何行动,否则,扶苏不敢确保赵国亡,还是不亡。各位可能做到扶苏所说?”
赵国亡,还是不亡。这句话说得众人胆战心惊,目露惊恐,脸色苍白。
赵墨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是在恐吓我们吗?赵国泱泱大国,怎可能怕区区小国燕国?!”
扶苏不怒反笑道:“看来太子殿下的远见不过如此。一个小小燕国是不可能把赵国怎么样?!不过若看天下大势,乱世胜者为王,如果其他五国暗中纵容燕国之举,准备共同趁火打劫,瓜分赵国,那时候不知太子殿下当如何自救自保?”
扶苏短短几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众人在她为其制造的假设和幻境中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殊死搏斗的战役,此时冷汗淋漓,后背发凉。他们心知肚明,如果假设成为现实,赵国将会处于一种几面夹击,无处安身的状态,到时候真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这个乱世的时代,谁也不能信谁,谁也不会帮谁,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才是一个国家政策的方向标,才是一切!
身处于这个时代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比扶苏清楚。
其实不仅仅宴会里面的赵国人听得心惊胆战,楚和濯祯也脸色阴沉,心中各有各的打算了。
不过今日扶苏既然把所有赵国潜在的危险都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了,那就说明赵国必然会有所防备,此法已经无用,不过,没想到扶苏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通透的政治目光,如此缜密的心思计谋,简直让人惊叹和害怕!
这样聪明至极的人,如果拥有了野心,把聪明才智用在其他地方,楚和濯祯不敢想象,天下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样子?!
幸好以他们的了解,扶苏向来性子寡淡,如果不触犯她的底线和她在乎的人和事,一般她是不会和人为敌的。
不过这样淡泊的人,一旦逼她为敌,那么,就会变成世间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
“扶苏言尽于此。多谢今日大王盛情款待,扶苏先告辞。”
扶苏再拜,说完之后,转身离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刚刚的一切风云暗涌都只是众人的幻觉,可是,无论怎么逼迫自己遗忘,都无法舍弃脑海中深深刻下的那一抹夺目的白。
赵丹看着扶苏的背影,心中暗道,扶苏,我们来日方长。想到这句话之后,赵丹不禁想起那日两人遇见她冷淡离去之前说的,也是这句“我们来日方长”,看来,她早就料到了两人还会有下一次见到的机会,她早就料到,他们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扶苏挺直着背,强迫自己倔强地不在他面前倒下,待到她出了乾坤宫的宫门,一直忍着压在胸口的那阵腥甜终于喷涌而出,才到了没人的地方,她便虚弱地扶着墙,开始呕血。
濯祯急忙跑过去,看着脸色惨白的扶苏,替她抹去嘴角残留着那朵红色妖冶的花,心痛地骂道:“你一向都是这样对自己的吗?!为什么对那些无知的人狠不下心,偏偏对自己最狠!!”
楚和风若希似乎对这样的她已经习惯了,无可奈何地看着愈加消瘦的她。
扶苏无奈地笑笑,在楚上前来搀扶她时,放心地把发软的身体交给他,楚一脸心疼,一把抱起她,走向马车。濯祯虽然吃醋愤怒,可是自己还是个孝,也无可奈何。
把她放在马车上柔软的床榻上躺好,楚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难得收敛了一身妖媚之气,温柔道:“休息一下,我们回去。”
扶苏放心地点点头,安然地闭上眼。
回到无归客栈之后,扶苏便回房休息,神智迷迷糊糊的。
睡到第二日清晨,晨光的熹微透过窗棂散在扶苏的床榻上时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濯祯眉头紧皱的小脸,扶苏对他安抚一笑。
知道她醒来了,风若希便伺候她起床梳洗,梳洗完毕之后,便走出门到正屋里和大家一起坐在桌吃饭。
好好休息了一夜,扶苏脸色微微泛红,有了些许血色,神清气爽,比起前几日重伤之时神态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很多,众人看她身体变好,都很高兴,席间濯祯又自告奋勇地讲了几个冷笑话,笑得人仰马翻,其乐融融。
喝过饭后,和众人说笑玩乐了一下的扶苏又开始神色恹恹,似乎极其疲惫,很快又回房休息了。
濯祯守在她榻前良久,看着她入睡,忍不住沉沉地叹息:“女人,何必让自己背负这么多,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为什么不像其他女人,乖乖地活在男人的庇护之下呢?”
濯祯抱怨完,又觉得自己可笑,轻笑出声,如果她是这样的女人的话,自己就不会喜欢得这么彻彻底底了吧。
离去之时,看着扶苏微微含笑的脸,濯祯还是担忧地问出所有人的疑问:“女人,你真的要以一己之力对抗燕国的侵犯吗?”
扶苏闭着眼,声音如猫儿一般慵懒道:“放心吧。我既然那样说了,自有分寸。再说……”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扶苏玩味低语道:“如果连出兵的机会都不给,又何来侵犯之说呢?”
濯祯目光深邃,这个女人,到底从何而来,世间独一无二,绝世无双啊!
在这期间,已经吩咐过掌柜的尤回任何人拜访探望送礼都以她身体不适一一回绝。其中有一道赵王下的邀请令,不过听说扶苏还没大好,赵王也没有多加为难。
所有人离去之后,扶苏一个人躺在床上,耳边朦朦胧胧的听到熟悉的箫声,那箫声就仿佛春天温暖的清风一般吹入扶苏沉痛的胸口和压抑的心灵。
被箫声诱~惑着从无边无尽的梦魇中醒来,扶苏睁开眼,发现窗外暮光黯淡,已经日落黄昏,夜幕降临了。
客栈外已经开始点燃了灯笼和烛火,流光溢彩,斑斓缤纷,美丽极了。
扶苏神智依然有些混沌,听着那熟悉的箫声,总觉得似乎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如果醒过来了,怎么可能听到他吹奏的箫声呢?
迷迷糊糊地披上一件白色外袍,扶苏顺着箫声除了房间,朝竹林深处走去。
在那深深青竹之中,夜色下,蟋蟀声啼叫个不停,打破了这竹林中沉闷的静,葱葱蔓草之中,时不时地飞舞着淡淡金色萤光,是黑暗中用尽所有生命力绽放唯一一夜绚丽光芒的萤火虫,萤火虫围着扶苏翩翩飞舞,似乎在替扶苏引路。
夜风微凉,扶苏攒紧了外袍,一头披散的发丝任意飞扬,绝美的容颜在萤火映照之下若隐若现,碧色流转,波光荡漾,美轮美奂。
就在扶苏在竹林中盲目地绕来绕去,终于听到本来飘渺的箫声渐渐近在咫尺。
月牙弯弯,淡淡荧光顺着竹林的枝叶缝隙撒落而下,仿佛所有的世间美好都是为了这一刻的两人邂逅,扶苏站在青竹之间,远远看着在竹林最深处的那个月色氤氲中显得朦朦胧胧的小筑。轻烟缭绕,似那世外桃源中的雾霭袅袅,恍然如梦,那带着浅浅忧伤如同天空无法捕捉的浮云般的箫声便是从小筑里面流淌而出。
长相思不如长相忆,长相忆不如与君歌。
醉笙歌添一道冷清,问红尘雁鸣声声思。
夜流光染尽断归期,莫回首明月叹多情。
几世缘不负相思引,愿与你一生不忘记。
情不自禁的,扶苏想起这首曲子……熟悉的曲调,和几百年前一样,同样触动着她的心。
扶苏看着同样一袭白色长袍,静静地站在小筑中,手中拿着玉箫,轻轻吹奏,目光温柔如水地凝视着她的莲榭。
在萤火之中,他那一头银色长发,宛若一匹华丽的锦缎,沐了一地的月华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在地上绽放出一朵一朵洁白妖娆的莲。
绝色妖魅,摄人心魄!
扶苏看得有些痴了。
良久,扶苏朝他绽放出一朵无邪而绚烂的笑容,如孝子撒娇一般轻声喊道:“莲,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