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坏老头儿

柯俊侠开始恢复工作的时候,全体人员一致不同意他立刻出外勤,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勉强,所以就顺水推舟了,之后他接待了第一位客人,大董事会的联络员伊戈先生。

像平常一样,伊戈先生只做了短暂的探访,但意义重大,他带来了大董事会的最新补充授权,405室可以任意的调查可能和405生物有关的证据。

“事实上大董事会对你的调查方向并不理解。”伊戈先生说“但是大董事会也同时相信你的职业能力,所以请尽快完成它。”

伊戈先生说完这番话后就告辞了,他好像兼任了很多机构的联络工作,非常的忙。

第二个来拜访柯俊侠的是妞妞的父亲,冯先生。

冯先生是个精明的商人,富裕的中产阶级,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即便是在这几年不景气的情况下也能维持着少许的收入。这是在妞妞任性的爱情发生之前。

妞妞出事后,冯先生没有精力照顾公司,再加上又听到一些传闻,索性趁着公司还在赚钱的时候就把公司卖掉了,随后又通过一些金融手段把资产大部分转移到了临近城邦。

冯先生的运气也不错,当大都会银行进行金融关闸的的前一天,冯先生停止了所有的业务,并且开始把剩下的现金兑换成金银货币,尽管付出了大笔的佣金,但总算没造成更大的损失。

原本冯先生还想把房子也卖掉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大骚乱就发生了,于是他委托了一家地产公司做无限期的挂售,然后就带着金银细软和老婆,干脆搬到特侦局405室来了,当然有完美的理由,陪女儿。

冯先生的到来还是有好处的,有了母亲的陪伴,椰子等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可以用更多的精力来追踪案子,而骚乱过后,工人和材料都不好找,冯先生利用自己的关系找人和材料为405装修隔断,只收了成本钱。

不过冯先生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提了个包包整天在外面跑,但是具体跑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他也绝口不谈。

这次的访问显然挺正式,尽管冯先生穿的很随意,毕竟这几天,没人过于在乎穿着。

冯先生在柯俊侠的办公桌上打开公文包,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个硬币盒,然后又拿出一块红色的绒布铺在办公桌上,接着才打开硬币盒,开始往绒布上数金元,一共数了十枚,整整齐齐的分两排摆在了柯俊侠的面前。

这可是一大笔钱,相当于整个405室十天的办公费外加柯俊侠的津贴还有点打不住。

柯俊侠看着冯先生,严重露出疑惑的目光。

冯先生缓缓地说:“这就是我信任你的原因,你看到钱的时候,眼中没有那种贪欲。”

柯俊侠说:“不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贪?”

冯先生把绒布往柯俊侠那边又推了一点,然后说:“这就是你的,这是一个委托的定钱。”

柯俊侠说:“如果是委托,您应该去跟林泉谈,她负责这些。”

冯先生说:“但我接下来的话只能跟你说。”

柯俊侠说:“那这委托肯定难度不小,你说吧。”

冯先生说:“其实是三件事,第一是我准备出一趟远门,在我不在的时候,请照顾我的妻女。”

柯俊侠说:“这个简单,只要她们不离开这里,外面的风雨打不进来。”

冯先生笑了一下又说:“这第二嘛,我知道大董事会把妞妞放在你这里是什么意思,不全是为了妞妞的安全。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到了某个时机,无论你们的案子能不能破,都让我带妞妞走。”

柯俊侠想了一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时机和我理解的意思是不是一样,一个人的生命总是比其他什么贵重的。”

冯先生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付这里的十倍金额给你,用贵金属支付。”

柯俊侠说:“你说了两件了,还有一件。”

冯先生的脸色暗淡了下去,半晌才说:“如果我这次出去没有回来,又或者有确切的消息证明我死了,请你把他们娘儿俩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之后我的妻子会启动一个密码,然后你会得到一大笔钱。”

柯俊侠现实一愣,随后笑道:“第三件事一定是不会发生的,不过你既然说的这么危险,能否问你,你这次准备去哪里呢?”

冯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也是为了生计,我准备去黑水城邦。”

“黑水城邦?娜迦的国度?”这是柯俊侠没想到的,因为不久前的骚乱就是因为娜迦而起,冯先生虽然算得上是个怕事并且善良的人,但是对于娜迦的巡游也颇有微词,认为娜迦就是没事找事的作死,要迁徙自己悄悄走掉就好了嘛,干嘛还非得搞这一出。

没想到还不过半个月,他就已经准备去娜迦的国度谋生了。

冯先生接着说:“娜迦要建立城邦,需要大量的建筑师,我想我的能耐在那里能用得上,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财富还不足以我们一家坐吃山空啊。”

柯俊侠说:“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我和娜迦打过交道,这个种族重承诺,守信誉,只要规矩到了,还是很好相处的。既然你要去黑水城邦,不妨也帮我办件事。”

冯先生说:“不要说帮不帮,交给我就好了。”

柯俊侠从抽屉里拿出杜子腾委托椰子交给他的金属盒子,打开把吊坠、书和铜钥匙都拿了出来,然后又把铜钥匙放了回去、然后又放入一把重力刀和一封信。

然后对冯先生说:“你到了黑水城邦,想办法去见一个叫杜子腾的娜迦,把这个盒子交给他,对他说盒子里的东西,有些我收下了,有些太重我不能收,但我愿意和他做永远的朋友。”

冯先生接过盒子说:“我一定帮你转达到。”

柯俊侠又说:“现在外面不太平,黑水城邦路途遥远,要不我派人送你吧。”

冯先生说:“不用了,实不相瞒,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去,我们几个合伙人租了一艘私家飞艇,还有两个枪手,顺利的话只需要半天就能抵达。”

“那祝您一路顺风。”柯俊侠从桌后站起来和冯先生握手告别,并让郝启英送他出去。

郝启英进来时看到了桌上的金元,眼睛不由得一亮,但马上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送走了冯先生,柯俊侠填了一张委托单,叫林泉进来入账,林泉才把金元包好,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随后椰子急火火的推门进来说:“找到他了!已经退休,在养老院!”

柯俊侠闻之一喜,立刻站起来说:“马上带我去!”

椰子说:“还得带点钱,那老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

柯俊侠顺手抓起那包金元说:“钱不是问题。”

林泉一把夺过钱说:“谁说不是问题,大有问题。”她说着,数出五枚金元递给柯俊侠,然后说:“我在给你兑点银币,有零有整的才好办事。”

林泉果然心细如发。

拿了钱,又带了枪,柯俊侠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还没出门,伊丽娜从她的小实验室里出来,见柯俊侠外头走,就问:“哪里去?”

柯俊侠脚下不停,转眼就出了门,只留下一句:“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伊丽娜对还没出门的椰子说:“你再带上两个人,别让他骑摩托车,他还虚着呢。”

椰子果然听话,死活不让柯俊侠骑摩托,这让柯俊侠挺失望的。

来到街面上,秩序已经恢复了很多,广场上的大多数帐篷已经拆除,店铺也开张了很多,而且还有新店开张,大多是“移民咨询”一类的店,看来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都会已经快沦落到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了。

椰子驱车来到养老院,路上对柯俊侠简明介绍了情况,这个老头名叫公孙述,是当年下城区的一个安保,为人还算正直,但因为弄丢了案卷受了处分,一直到退休都没能升职加薪,退休金也仅仅够抵消养老院的费用的,并没有多少余钱。

当柯俊侠他们抵达的时候,公孙述老先生正在跟秋霜跳棋,老头喜笑颜开,秋霜却愁眉苦脸。

见到椰子和柯俊侠到来,公孙述的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但这笑容基本上都是冲着椰子的热带水果去的,眼睛盯着还不算,还滴溜溜的打转,看来老爷子虽然坐了轮椅,但真心还不错。

说明了来意,老头又冒出了他的老生常谈:唉……你们找我干嘛啊,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

几次三番这么说,一定是某种按时,但是为了讨价还价,柯俊侠和椰子故意装听不懂,直到老头急了,椰子才笑嘻嘻地说:“公孙叔叔,别急嘛,你哪里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可是有黄阿姨照顾您呐。”

她说着,拿出一枚金元,在指缝里转动着说:“黄阿姨哦”

公孙述扭过头假装看不见,说:“谁没见过啊,当年我在银行做押运员那时节……”

于是椰子弯了腰,笑眯眯的,一枚一枚的在桌上排出金元来,排到第六枚的时候老头转过了头,但椰子却不在往外拿了,说:“多好啊,六六大顺。”

公孙述哼了一声,为了那些东西,我自毁前程,现在就只值这么点儿啊。

椰子随即拿回一枚金元来说:“现在变五魁首了。”

公孙述急了,忙说:“哪有你们这样的,倒还价啊。”

椰子又拿回一枚金元,说:“现在四喜财了。”

公孙述才一张嘴,还没出声,椰子又要伸手,结果老头从轮椅上蹦了起来,整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压着金元说:“不能再拿走了,再拿直接拿了我的老命吧。”

椰子说:“谁要你的老命啊,我们就想要你的证词和你保存的东西。”

公孙述说:“好好好,都给你们,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他说着,滑回轮椅,顺带也把四枚金元全搂了回去。

椰子说:“钱你收了,该给我们了吧。”

公孙述嘿嘿笑着,把手伸进裤子里去摸呀摸,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钥匙来说:“银行经理有另一把,对钥匙不对人。还有,我欠了俩月保管费了,你们付了吧”说完又看着怀里的金元说:“这什么世道啊,没地方说理去啊,转眼功夫就少了三分之一。”

柯俊侠见这老头其实挺有意思的,就对椰子使了个颜色,于是椰子说:“公孙先生,其实我们没想扣你的钱,是怕金元太大你好用,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些银币。”

她说着,又拿出一个银币的钱袋,老头一把抢过去,顿时喜笑颜开。

椰子说:“我们还需要你做一份回忆的笔录。”

“没问题没问题,”老头乐颠颠的一边数着银币,一边说:“但是在你们做记录之前呢,她。”他指着秋霜“刚才她最后一局棋的赌注还没给我,最好在办正事之前兑现了。”

椰子不满地看了秋霜一眼,让你在这儿保护他而已,怎么下个跳棋还赌上了?

然而秋霜面露难色。

柯俊侠说:“秋霜,你赶紧给老爷子兑现了吧,咱们还得赶去银行呢。”

秋霜说:“小柯室长,你不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椰子就怒道:“快点兑现!别耽误时间。”

秋霜只得一脸委屈地走过去,来到老爷子的面前,老头笑着,眼睛发亮,秋霜弯下腰用飞快的速度一拽领口,然后骂道:“看够了吧,老坏蛋!”

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是也足以让老头眼睛一直,赞道:此生足以。

原来如此。这个老头不简单,一盘跳棋就让秋霜着了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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