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阶

青儿没想到穆泽年会这么快回来，心里一惊，牵制着拾欢的手也跟着一松。费力挣扎的拾欢却因青儿忽然松懈的力道，失去了持平向后倒下。睁着惊恐的眼神，眼见着滚下楼梯。

织锦的莹地毯铺就台阶，即使柔软却已经不能缓解着高耸地犹如天梯般威严的楼梯。

“拾欢……”

绝望的嘶吼中，穆泽年飞奔到拾欢身边，颤抖的双手一把抱住拾欢，妖娆的鲜红从她颤抖的双腿间印出。粉白的佯装绽开腥红花瓣，似是那花团锦簇中独秀一芳的牡丹。

“快叫医生！快啊！”

严宗明和福妈皆被怔住，一时脑子里只剩空白。听到穆泽年震怒而悲切的声音，忙反应过来。

穆泽年颤动的声音，全身都在发抖，抄手将拾欢打横抱起，可是腿下一软愣是没抱起来，眼泪从那双赤红的双眸中落下，冰凉了拾欢的眼角。

紧咬着双唇，感觉到身下的温热，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泽年！对不起＂子……”

颤巍巍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哽断，惨白的手想去为穆泽年抹去他的眼泪，凌乱了这一世，闪闪躲躲中，她的懦弱残害了多少人？而其中最对不起的莫过于穆泽年，他一方霸主为她落了多少泪？他捧她为至宝，她却什么都无法给与他，如今就连这个孩子她都没有保住。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不怕！我会保护你的。”穆泽年哽咽的安抚着拾欢，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不相信。曲起颤抖的腿，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将拾欢抱起。每一步焦急而凌乱。歪歪斜斜的，再次登上拾欢滚下来的楼梯，才觉的当初自己是那般愚蠢，为何偏偏要造着座楼底，造了为何又非要修葺这么高耸的楼梯？

青儿依旧立在楼梯上，看着穆泽年费力的将拾欢抱上来，仅仅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从身边经过，可是那一眼却像是千刀万剐，一片片将她凌迟。拾欢的脚尖擦过腰间的衣摆，将身在地狱炼火中的痛传递于全身。

扶着楼梯的扶手，青儿虚脱的蹲下身坐在楼梯上，沉寂的双眼看着高高的楼阶，一节一节数上来，又在数下去，一二三四五……原来竟有三十三阶。三十三阶足以让断送那个未成型的小小生命。医生、护士、佣人、侍军、全忙成了一团，在这三十三阶的楼梯上来来回回。台阶下的那团腥血没有人敢去碰，路过的人都绕开，仿佛那时不能碰触到的禁忌，是可怕的恶魔。

身旁来来回回的脚步中，忽然有一双军靴停在面前，抬起视线看向严宗明，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跟我走吧！”

青儿伸手抚上双膝，撑着手臂才借力站起身。“这怕是会后一次了吧。”

严宗明眉心渐渐揪紧，他与青儿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算寥寥有过几次交集，如果她不是雷诺，或许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命运总是喜欢愚弄人们，将朋友变成宿敌，将爱人变成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