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找你
彩莲虽心有不解,还是点点头。
颜墨月也不急,去了落雪阁的别处房间,唤了花儿进来服侍洗漱完毕,这才穿戴整齐,带着花儿,莹儿与香儿一同出了落雪阁,慢悠悠地向着安寒梅的院子踱着步子。
直到到了安寒梅院前,颜墨月嘴角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守门之人是几个府中侍卫,见着颜墨月过来,顿时恭敬地上前行礼:“大小姐。”
“几位日夜保护母亲的安全,真是辛苦了。”颜墨月点头,轻声道,“我自院子里带了些吃食,你们也吃点早饭吧。”
说着,颜墨月身后的香儿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笑眯眯地道:“这可是落雪阁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一向是个顶好吃的,几位大哥快尝尝。”
那几人见着大小姐非但美貌无双,甚至还如此亲切温和,面上均是闪过一道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了香儿手里的篮子。
花儿见状,这才开口:“我家小姐想进去与夫人说两句话,不知……”
那为首的侍卫顿时点点头,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大小姐尽管进去,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事。”
闻言,花儿松了口气,又是连三对着那几人道了谢,这才跟在颜墨月身后,进了院子。
只是一进院子,几个丫鬟都沉默了一瞬间。
这哪里是堂堂将军府夫人的院子,分明连个中等下人都不如才是。
昔日风光无限的大夫人,竟然落得个如此田地,当真令人唏嘘。
与此同时,花儿与香儿又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如今落败的事安寒梅,而不是自家小姐,否则,要不了几日,落雪阁也会如同眼前的院子一样,失了生机。
颜墨月的视线淡淡地扫过这座落满灰尘,没有几个下人侍候的院子,目光冰冷,直直地去了主房间。
房门口,桂嬷嬷正守在外面。
此时时辰尚早,她还有些打盹,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头一点一点的,十分困倦的模样。
颜墨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轻声开了口:“桂嬷嬷?”
桂嬷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女子衣着华贵,容颜娇美,不是大小姐颜墨月是谁。
她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颜墨月道:“大小姐,您来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夫人近来浑浑噩噩的,此刻想必正在睡觉。”
颜墨月满意地点点头,有些犹豫:“父亲……这些日子来过么?”
提起此事,桂嬷嬷也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屑:“老爷近日来流连在水姨娘院中,已经许久未曾看过夫人了,”
顿了顿,她如实汇报着:“如今老爷只是每日按时派人将一日三餐送过来,夫人连院子都出不去一步,三小姐与二少爷也不得进来探望。”
这么做,便是将安寒梅所有的出路与生路都堵住了,一个犯下大错的女人,若不是看在丞相安家的面子上,只怕颜心元会直接将安寒梅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颜墨月唇角的笑意加深,亲自上前扶了桂嬷嬷一把,声音轻柔:“辛苦嬷嬷了,母亲落得如今地步,还需嬷嬷仔细照看。”
桂嬷嬷自然知道这“照看”是个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嘲笑安寒梅的愚蠢,又无比庆幸。
大小姐早就今非昔比,若非是她早早地投奔了颜墨月,如今与安寒梅落得同一下场的,就是自己了。
思及此,她试探着看向颜墨月:“大小姐,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颜墨月身后,香儿有些不耐烦这老奴才一句接一句的问话,眉头微微一皱,上前一步,还是耐着性子,笑道:“说起此事,我可要恭喜嬷嬷了,前些日子府中的大管事告老还乡,您儿子当了多年的小管事,如今也是熬出头了。”
桂嬷嬷一听,几乎是心花怒放,她也不再挡在门前,连忙让开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替颜墨月打开门:“多谢大小姐,老奴定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颜墨月没有多言,微微一笑,就进了房间。
房间有些昏暗,往日里亮堂的辉煌之感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荒凉与破败,隐隐流露出几分死气。
安寒梅彻底失势,香儿心中快意,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抬高了声音:“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恶臭。”
说着,她往床上看去。
几个丫鬟面上同时闪过一道深深的意外于厌恶
只见满地的灰尘垃圾之中,安寒梅仍旧不觉,蓬头垢面,躺在黑漆漆的被子上,睡得深沉。
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这位春风得意的大夫人面上满满的都是痛苦之色。
颜墨月小的讽刺,轻步上前,对着身后的桂嬷嬷道:“叫醒她。”
桂嬷嬷得令,手里的水就朝着安寒梅脸上泼去。
这水是外面的井水,寒凉无比,安寒梅打了个冷战,悠悠转醒。
入目,是一张完美无暇,眉眼如画的脸。
五官盈盈,笑意嫣嫣,明媚而动人。
她先是没缓过来,继而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指着颜墨月破口大骂:“是你,是你这个下贱无比的玩意,谁准你进本夫人的院子的,给本夫人滚出去!”
说着,她转头看向桂嬷嬷,表情厌恶:“你是怎么办事的,还不快点将这个下贱蹄子撵出去。”
安寒梅状若疯癫,尖声而出,句句都是不堪入耳的粗闭之言。
然,她话落,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有些讽刺,更多的是一种看着疯狗的眼神。
就连桂嬷嬷也不例外。
看着自己身旁最忠心的嬷嬷流露出如此神态,安寒梅心里狠狠地一跳,一个几乎要将她彻底击溃的想法缓缓出现在她心中。
然,她仍旧是不愿相信的。
干着嗓子再次开口,语气有些颤抖:“桂嬷嬷,你可听见我的话了!”
桂嬷嬷毫无反应。
安寒梅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一瞬间,她脸上出现若干种表情,最后化为嘴角的一道冷笑。
“呵——”
她一字一句道:“我早该料到,你这狗东西,是这贱人的走狗。”
闻言,桂嬷嬷却有些不满,她嗤笑一声,还是给安寒梅行了个礼,这才悠悠然地开口:“夫人此言差矣,”
桂嬷嬷理了理自己身上上等的丝绸外袍,神情桀骜:“今时今日,夫人可活的连狗都不如呢。
这话一出,安寒梅顿时暴跳如雷,似乎被压迫了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她猛然抬高了声音,颤抖着双手指着桂嬷嬷:”你这下贱的老奴,给本夫人滚,立刻滚!“
桂嬷嬷确实摇了摇头,有些为难,更多的是理所当然与不屑:”夫人此言差矣,老爷特地叫老奴每日看着夫人,若是老奴离职,只怕老爷会责怪,还望夫人体谅。“
这么说着,桂嬷嬷甚至抬了抬下巴。
小人得志之事,几乎气得安寒梅吐血。
往日里这样的情景状况只会出现在她安排的手下,出现在别人的身上,而如今故事的主角换成了自己,她几乎要被活生生气死。
安寒梅的视线转向一直立在一旁不说话的颜墨月,宛若淬了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在女子身上刮过,又看向颜墨月身后的三个丫鬟,阴狠而又毒辣:”本夫人不过是一时失势,你莫要太过得意,终有一日,本夫人会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娘一样滚出将军府,永远沦为贱民,不得回京!“
若是换在往常,安寒梅的确有这个能力,可如今……颜墨月扫视了一圈,这房间满地零落,碎散的衣服以及各种污秽不堪的秽物遍布……她唇角的笑容冷森,宛若看着笑话一般看着安寒梅,再也没了往日里那乖乖嫡女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居高临下的蔑视,以及无尽的杀意:”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说话间声音宛若天籁,字字诛心:”母亲有没有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你别说什么将军夫人了,便是京城中最贫穷的百姓都比你体面千倍万倍,更何况……“
颜墨月上下打量了一眼安寒梅,有些可惜的摇摇头:”父亲对你已经彻底失望,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五个大字重重地砸在安寒梅身上,她身子顿时一抖,剧烈的摇着头:”不可能,你在胡说,老爷不过是一时把我关在这里,还会像以前那样放我出去的。“
一向冷静沉着的安寒梅,已经失了那份镇定,宛若软弱无知的小儿一般,自己安慰着自己,实在滑稽可笑之极。
颜墨月似乎没了兴致:”花儿,告诉大夫人,现在府里的情况如何。“
花儿闻言,一步上前,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寒梅,这才轻笑着开口:”老爷新得了水姨娘,宠爱之至,日日流连于水娘院中,从未想起过夫人。“
顿了顿,花儿又补充着:”三小姐和二少爷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安寒梅身子一震。
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以及自己辛辛苦苦抚养成人的儿子,都会曾提起过他么。
”你休想骗我,“安寒梅忽然镇定下来,她轻轻一笑,眸中闪烁着几丝莫名的光彩,”姥爷不来看我变大,我的孩子们总归是不会忘了我这个母亲的。“
她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声音越说越大,最后重重地笑出了声。
笑的得意,却徒生几丝悲凉之感。
因为他知道,尽管他不愿去想,心里那种想法就愈发的破土而出,才知道颜墨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可能是真的。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被所有人遗忘了。
花儿和香儿对视一眼,两个小丫鬟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与欣喜,甚至于那种大仇得报得淋漓尽致的快感,让两人面上都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么多年了,安寒梅一直欺压着她们主仆几人,如今安寒梅彻底失势,这府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辱颜墨月。
当初小姐答应他们的事,真的做到了。
颜墨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安寒梅,直到安寒梅的表情从喜到悲复而又转成喜,疯疯癫癫,不知心情为何。
颜墨月才缓缓开口:”夫人尽管放心,要不了多久,我那娇俏可爱的三妹妹,还有才华横溢的二哥哥都会来陪你的。“
声音轻轻柔柔,娇嫩动听,突出的话却宛若地狱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仿佛在说的什么家常便饭一般,颜墨月又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不对,说错了,他们很可能不能陪你了,毕竟我那三妹妹心高气傲,一心想攀附太子,而二哥哥想着考取功名,这两人总归是要往上爬的。“
说到这里女子一步上前,面容上的柔和与娇美尽数散去,余下冰冷而又麻木,却讽刺十分的表情:”不过我会将他们拽下来的,直直的……拽到地狱去!“
”你敢!“安寒梅一下子打断了颜墨月的话,触及到颜墨月眼底的血色与沙溢,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招惹了颜墨月,面上却愈发的凌厉。
她不能在这女人面前说的是,就像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在柳青青面前低头一般。
柳青青被她赶出了将军府,而她颜墨月也迟早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安寒梅盯着颜墨月,一字一句的道。
一瞬间属于将军府夫人多年的威严散出,几乎震得花儿与香儿脸色一变。
颜墨月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似乎没了与安寒梅再继续调教下去的心情,她看向莹儿:”夫人累了,帮夫人休息吧。“
莹儿面上罩着面纱,一双眼睛透出几分残忍,她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上前,一只手就掐在了安寒梅的手腕上。
力道之大,疼的安寒梅顿时凄厉的叫了起来。
然而这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原是桂嬷嬷识时务的上前,随手在桌上拿了一块抹布,将那布满了斑斑痕迹的抹布,直接塞到了安寒梅嘴中,堵住了女人嗓子中的叫声。
声音被堵住,安寒梅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莹儿动作却不停止,伸手在安和梅身上点了几下,卸了了女子的四肢。
四肢脱臼的痛感几乎让安寒梅晕厥过去,莹儿却是手心一翻,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掌心,顺着安寒梅的穴道刺入,让安寒梅虽然剧痛无比,却昏厥不能,只能这么忍受着。
颜墨月转身看着床上一瞬间变不是人样的女人,她轻轻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宛若对待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母亲可要好好享受女儿孝顺的心意,放心,这疼痛不会持续太久的,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人来帮母亲接上四肢,让母亲好好休息休息。“
这话让人不寒而栗,手段虽然说不上残忍,却是持久的,日日夜夜的,没完没了的折磨,更能唤起人心中无限的恐惧,安寒梅瞳孔放大,终于怕了,她连连点头,又不断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