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距离学堂的校考还有不到两个月,是以最近学堂中个世家小姐少爷们上课都多了丝认真,毕竟对于明齐来说,能够证明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才能便只有这校考了。

毕竟现在学堂中的大多数少男少女们都还未曾步入朝堂,也没有婚配,是以若是想为自己的未来谋个好前程,就得在校考上取得好成绩。

向来校考的前三名,无论男子组还是女子组,都是皇帝与皇后所最为看重的。

颜墨月进学堂之时,不少人的事情都朝她身上落来,继而微微移开。

她前些日子被德妃招入宫中,颇受德妃喜爱一事早就传开了,此刻那些目光中善意为多,恶意少了不少。

眼下京中局势紧张,而颜墨月又是将军府的嫡长女,颜如雪已死,从前不少人看着颜如雪的面子,对颜墨月恶语相向,而如今颜如雪已死,权衡利弊之下,他们自然不会再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更甚至多了不少人主动向颜墨月打招呼。

花儿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不由得有些紧张,从前颜墨月很少带她出府,如今见到颜墨月在学堂中的处境,她微微松了口气。

此刻时辰尚早,陈夫子还未到,颜墨月一路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正巧碰着顾知许也带着身边的丫鬟匆匆而来。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些许凝重。

“墨月……”顾知许坐下,声音压低,“你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天,可知江家如今的情况如何?”

说着,她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颜墨月微微摇头:“这事我也不甚知晓,这事的转机很小,除非……”

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最后一句话,颜墨月并没有说出口,顾知许叹了口气,小脸有些苍白。

“赵竹家里又出了点事儿,再加上兵部尚书被革职,是以赵大人十分繁忙,赵竹留在府中协助赵大人,今日不会来学堂了。”

颜墨月点点头。

气氛有些凝固。

两人似乎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多时,陈夫子便踏进了学室,她的视线在场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颜墨月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一上午的时间便如此度过,下课以后颜墨月乖巧的跟在陈夫子身后,与陈夫子一同用了午饭,交流了一会儿,才离开学堂。

出了学堂,一路上的马车,马车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一个酒楼门前。

京城里的酒楼皆是十分繁华奢侈,颜墨月刚一下车,便有眼尖的小二上前热情的招待:“这位小姐,您二楼请。”

二楼三楼都是专门为招待贵客而设置的,这小二见颜墨月身着不凡,知道她必是京中世家小姐,自是不敢怠慢。

颜梦月对着小二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随着他进了二楼的雅间。

等点好菜上完之后,颜墨月才戴上面纱,留花儿一人呆在原地,自己则悄然出了门,翻身去了三楼,进了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这房间分外的显然是为权贵所留,里面歌舞升平,袅袅云烟,十分热闹。

颜梦月的视线落在那个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肆无忌惮的男人身上,笑了笑。

“摄政王倒是好雅兴,外面都乱成了一团,你还有空喝酒。”

女子边说着也不客气,走到青烨对面坐下,抬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青烨挑了挑眉,看着颜墨月,如玉的小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由得调侃道:“你个小姑娘家家,不好好在闺房里刺绣,怎生跑到本王的雅间里来了?”

这话说的有趣,青烨身旁,玉华法师不禁笑出声来。

颜梦月看了他一眼,实在提不起什么好脸色。

“刑部尚书江家,兵部尚书吴家,”颜墨月直接切入正题,盯着青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都是你的人?”

她昨晚在玉华法师说出那句话之后,便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皇帝捉拿刑部尚书与兵部尚书的理由是与邻国勾结,走漏京中密函,而这档子通敌卖国的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她本以为皇帝是想对朝堂中皇子的势力以及青烨的进行一次清洗,然而当她自莹儿的手中拿到这些日子里京城与皇宫内的变换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两家人实际上都是青烨的人。

“摄政王倒是好本事,”颜梦月抿了抿唇,“只是不知这六部尚书,到底还有多少是你的人呢?”

“有意思……”玉华法师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架在颜梦月的脖子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女子,语气冰冷,“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颜墨月眼睛都没眨一下。

玉华法师一句话说完还未等,说下一句,就觉得身边一阵劲风,紧接着他脸上便挨了一圈。

事实上这也不怪他,知道颜墨月与青烨之事的,只有雷一和莹儿,而雷一回来之后就被派去领罚,自然没有人告诉玉华法师一切。

玉华法师的身子直直的飞了出去,有些狼狈的落在地上。

他毕竟没有任何防备,而青烨出手没有一丝余地,几乎是实打实的,他的脸立刻青了一块。

“你疯了不成!”玉华法师愕然。

他转头对上颜墨月眼底闪过的一道嘲讽。

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从京城外面回来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有些怪怪的。

再联想到昨晚青烨无缘无故的话,他脱口而出:“你们……你们……”

回答他的是青烨冰冷的眼神。

两人谁都没有再理会与法师,视他为无物一般,各自坐了回去。

“的确是我的人,不过这些事情,小一辈的并不知道。”

青烨默默的开口。

颜墨月有些嫌弃。

什么小一辈的老一辈的,说的好像他年纪有多大一样。

话已至此,颜墨月的手指在桌上敲打了两下,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既然陛下要除掉你的人,那么你只需要让陛下认为你之手下另有其人,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说着颜墨月心里叹了口气。

要改变这些,哪里有那么容易。

青烨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女人的话上,他瞧着颜墨月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衬着小脸白皙可人十分好看,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捏颜墨月的脸。

“啪——”

颜墨月毫不留情的打掉青烨的手。

白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这点道理,摄政王殿下不会不懂吧。”

青烨一愣,有些委屈:“本王摸自己媳妇,怎么了?”

“我与摄政王非亲非故,更没有任何一丝关系,还望摄政王自重!”颜墨月瞥了一眼角落里已经被雷到石化的玉华法师,恶狠狠的瞪了青烨一眼。

这人一次两次的吃自己豆腐,如今还上瘾了不成。

颜墨月暗暗下定决心,这男人想要再碰自己,她说什么也要反抗。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看了一会儿,颜墨月就站起身向外走去:“下午府中还有事,臣女先走了。”

说完不待青烨回话,就径直离开了房间。

独留玉华法师和青烨,以及一众自顾自跳着舞的舞妓。

直到女子走后,玉华法师才看看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青烨,语气徒然锋利:“你和那颜墨月……”

“是。”

青烨打断了公良玉宇,眼神落在窗边的一株海棠上,显得有些沉默。

玉华法师也就是公良玉宇,他的脸几乎阴沉到了一个极点。

沉默良久,他猛然拔高了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青烨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疯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吐出一口血沫,杀意冲天,一拳朝着青烨打去。

青烨也不躲闪,慵懒的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拳头在自己面前戛然而止。

他唇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公良……人活着,总是要有自己的乐趣的。”

青烨低头,摆弄着桌上颜墨月用过的酒杯,语气柔和了下来:“你也是……不是么?”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青烨的语气上扬:“那个叫做江月白的姑娘,就是那日境外,在劫匪群中,你顺手救下的吧。”

“也是因此,那姑娘才时时缠着你。”

提起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公良玉宇有些不悦:“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麻烦,当初就不会救她。”

事实上他也说不准为什么,恰巧路过的自己会顺手将那女子救下。

或许只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般澄澈的眼神。

宛若陷入狼群的惊慌失措的小鹿。

两个男人的对话似乎陷入了瓶颈,青烨与公良玉宇谁都没有再开口。

颜墨月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碰上颜心元出去。

她停下步子,彬彬有礼的给自己这个父亲行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见着自己这个愈发出落的女儿,颜心元点了点头,停下来点点头:“如今你母亲已经重新掌家,你与她要好好相处。”

颜墨月脸上闪过一道嘲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颜心元这才大步向外走去。

自己到现在都未曾见过安寒梅,说起来,身为女儿,她也的确该给自己的母亲请个安才是。

颜墨月一路回了落雪阁,稍微调整了一下,就去了安寒梅的院子。

一朝得势,安寒梅的院子自然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辉煌。

来往的下人络绎不绝,见着颜墨月,纷纷停下行礼。

与此同时,脸色有些微妙。

这府里谁人不知大小姐与夫人格格不入,一向不和睦,如今大小姐主动来夫人院里,难不成是改了性子?

香儿与彩莲跟在颜墨月身后,见着周围投来的目光,顿时瞪了一眼,抬高了声音:“看什么看,干自己的去。”

下人们顿时嘘声,低头匆匆而过。

颜墨月微微一笑,两人向里走去。

桂嬷嬷在院内指挥着下人们做事,见着颜梦月近来,她老脸上闪过一道惊讶,既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门,点了点头,才一步上前,恭敬道。“老奴见过大小姐。”

“嬷嬷有礼了,”颜墨月摆了摆手,“不知母亲可在里面?”

“夫人刚刚睡醒,正在屋内。”桂嬷嬷低声应着。

一主一仆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了一下,没有过多的交谈,颜墨月就随着桂嬷嬷进了屋子。

一进屋,便听得一声娇滴滴的,十分恼怒的声音响起:“娘,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整天在府里呆着,女儿都快憋坏了。”

这声音自是颜卿卿发出的。

安寒梅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再忍忍。”

“可是要我忍到什么时候,那个贱人……”

话说到一半,颜卿卿眼角的余光扫到缓步进来的颜墨月,顿时抬高了声音,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几日不见,三妹妹倒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颜墨月微微一笑,朗声道。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颜卿卿冷哼一声,随即瞪向桂嬷嬷:“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安寒梅适时的看了颜卿卿一眼。

颜卿卿这才满脸不愿的闭上了嘴。

安寒梅对着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下去,才转身看向颜墨月,语气温和:“大姐儿来了,快坐。”

颜梦月淡淡一笑,不顾颜卿卿一张满含冷意的小脸,坐在了两人身旁:“早就知道母亲最近繁忙,墨月在宫中得了德妃娘娘的赏赐,特意给母亲带来了两株百年老山参。”

说着,颜墨月身后的彩莲便一步上前,打开了手里的盒子,将盒子放在了桌上,继而低着腰回到了原地。

盒子是用上好的玉雕刻而成,外面镶了一层木,里面放着两根粗壮的山参,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安寒梅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大姐儿有心了。”

颜墨月摇摇头:“这是墨月该做的。”

见这女子这般完美无痕的表现,颜卿卿险些要怒骂出声,然想到安寒梅的话,她忍住心里的怒气,更是起身亲自给颜墨月倒了一杯茶:“大姐姐,你喝茶吧。”

女子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满脸的天真无邪。

茶,散着微微的幽香,一闻便知是上好的。

颜墨月点头,在母女二人的注视之下接过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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