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祖的药人
阿阮独自在星宿宫内潜行。
探查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果然如萧雪烛所言,宫内杳无人迹。
大部分弟子都聚集在了紫微宫,唯有极少部分低级弟子把守各处。
然而守卫虽然稀松,但各处门窗紧闭,要进去的话需颇费一番功夫。
否则被人察觉了入侵痕迹,将整个星宿宫翻一遍,她便难藏身了。
不知不觉脚步便避着人走到了西边。
等看到一排排药房,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到了星宿老祖的地盘。
四下安静,数间药房比邻陈列,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材与草木灰的气味。
她悄声闪入其中一间药房,只见门内的木柜一路延伸到天花板,旁边立着一个一人半高的丹炉,快速在里面翻找了一些,却只见寻常药材等物,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阿阮将药柜关上,心中总觉得这个地方很是古怪。
是太过安静了?
还是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令人心中不适?
她皱眉思索,不其然抬头看到一旁的穿衣铜镜,登时头皮一炸,整个人汗毛倒竖!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静悄悄的贴着她,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阿阮浑身血液一凝,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人的气息。
她快速拉开距离后,迅速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静悄悄地直立地,神情麻木地看着她,灰白色的脸,眼珠呆滞。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人,这么近的距离下,她从他身上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气,仿佛眼前只是具会走动的尸体。
这个惊悚的念头一出,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你……”她犹豫地试探开口,“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子呆滞的眼珠子转动着,看向她,显然是对她的声音有反应的。
是个活人就好,阿阮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男子看向她的方向,突然露出一个狰狞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阿阮吓得一声尖叫哽在喉中。
比尖叫声更快的是男子的动作,刹那间像恶鬼一般朝她扑了过来!
阿阮立即挪移脚步,狼狈地避开,男子扑了个空,僵硬地转过身,又朝她扑来。
阿阮吓得立即奔出门外!
等她奔到门外看清外面的一切后,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药房门口,此时站着许多穿灰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相貌不同,但神情是完全一致的麻木空洞。
所有人都僵硬地转动着身体与脖子,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对上这些麻木灰白的脸,阿阮头皮发麻,背上冒出冷汗。
脚步后退几步,背后猛地传来风声,她立即奔出几步避开身后的来袭,只见药房内的那男子已经再度扑了上来。
阿阮惊疑不定,短短几下,她已经看出这人动作不太灵动,一次扑空后,便要花时间调整好姿势,但一旦扑过来,速度却是诡异的快得出奇。
她不清楚被这人扑中会如何,但他那种仿佛恶鬼的姿态与诡异的表情,让她恐惧地想马上逃离此地。
脚下刚一动,其余人已逐渐从四面八方的药房里走了出来,朝她聚拢。
阿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着这些人,目光一扫,看准人最少的方向,便猛地冲过去,要强行突围。
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发起了攻击,脸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狰狞扭曲的笑。
阿阮手中没有武器,只得以步法一味避过,那些人互相撞在一块,不慎撕咬上对方的肩后,鲜血从这些人的肩头渗出,空气中的药味竟比血味还要浓郁。
这些古怪的人,就是老祖的药人?
阿阮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些人,他们还能称为人吗?
趁着包围露出一个空缺,她当即冲过去,拼命往外跑!
所有药人都紧跟着她而去,脚步声僵硬却无比迅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阿阮额上渗出冷汗,她不能往有人的地方逃,免得动静太大引来守卫,可越往无人处跑,便越入了老祖地盘的深处。
难道她真的要为此葬身于此?
想到沈寒璧嘱咐她的,保护自己是一切的前提,她当即不再犹豫,决定跑出老祖的宫殿。
四下看了看,忽地眼前一亮,几步纵身提气,跃上门口放着的一顶旧丹炉上,然后脚踩丹炉翻身上了屋顶。
她半跪在屋顶往下看,见那些药人如潮水般聚拢在了她的脚下,互相拥挤着仰头看着她,朝她伸出手拼命地抓着,一些人手脚并用地抓挠着墙壁,想要爬上去,却徒劳无功。
见这些人一时半会上不来,她松了口气,幸好他们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当即不再看这些药人,从屋顶上翻了下去,却是落在了另一边的院子里。
这处院子狭小破旧,篱笆也稀稀拉拉的,阿阮蹑手蹑脚准备离开,却不其然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与走出来的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两人对上视线,都是愣住了。
那人没想到会突然看到一张生面孔,阿阮没料到好死不死敲撞到这院子里的人,两人面面相觑,背后是那群药人清晰震天的嘶吼声。
怎么看,她都完完全全像个意图不轨的入侵者。
沉默许久,阿阮率先打破寂静,扬起和善的笑容,“你好,在下路过院子,不叨扰了,告辞。”
说着她便转身往院外走。
对方开口了,声音嘶哑,“站住!”
阿阮背着他懊恼地皱起眉,随后转过身来,摆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笑道,“怎么了?”
那人冷冷地盯着她。
这是名中年男子,脸上布满沧桑,十余道刀疤横七竖八地密布,一张脸被这些刀疤割裂得七零八碎,身材高大,弓着背,手中拿着一把破烂的扫帚,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打满补丁。
他一开口,声音也是嘶哑破碎,仿佛嗓子跟脸一样,被撕裂之后又重新乱七八糟地融合在一起,说出口的句子刺耳难听,“你被,药人追了?”
阿阮暂时看不出这人有没有敌意,便点点头。
那人拎着扫帚走过来,擦过她的身侧往外走,“跟我,过来。”
阿阮几番犹疑,她看出这人曾经是有过武功的,此时还残留着几分。
她自己是个三脚猫功夫,伤虽好了大半,但也并非那么利索,经脉也没彻底恢复好。
这人若是对她下手,她肯定是九死一生。
那人走出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那张破碎的脸扭曲起来,仿佛在瞪着她,“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