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背书之路
此时阿阮终于走完最后一步,突然叉腰发出了一串响亮得意的笑声。
她登登登跑到沈寒璧身边,兴奋地道,“沈大爷,我终于练好《风渺玲珑意》第一章的步法了!”
东方恪自饭碗上抬眼,悄咪咪地瞄了她一眼。
步法是最简单的,只要能记得住,就能走得出。
不过他本以为阿阮最起码也要三五日才能记住,没想到她一个上午就记住了?
阿阮得意地对沈寒璧笑着道,“我走给你看!”
说着她拿着一根筷子当伞剑,起身走完了第一章的步法。
走完之后,她立即期待地看向沈寒璧,“怎么样?”
沈寒璧想了想,道,“看起来与那日梅州的‘神女’舞步有些像。”
阿阮一愣,回想起梅州那次自己的舞步,确实在步伐与剑舞上,跟《风渺玲珑意》有少许的类似。
突然间,她福至心灵。
那场“神女斩魈”,她能完成得那般好,为何《风渺玲珑意》不行?
她只当这是武学,但两者都需用到步伐、招式,本意难道不是共同的吗?
仿佛一瞬间灵台无比清明,她道,“我再走一次,这次你再好好看一下。”
说着,她脚踏星位,以木筷为伞剑,踏出了《风渺玲珑意》的第一章。
脚步行云流水,柔美舒畅;木筷柔中带刚,灵动飘渺。
明明是一样的招式与动作,然而气势与方才天壤之别。
东方恪不知何时已放下碗筷,看着阿阮,脸上是少见的认真。
她或许不知道,这一次她不仅用对了步法与出招,甚至已经领悟了最难的形意。
最后一步走完,阿阮收招,额上已微微布满了细汗。
“如何?”她轻喘着开口,白皙的面颊透着微红。
沈寒璧不答,却只问,“这第一章的剑法叫什么?”
“云上霓裳。”阿阮道。
沈寒璧微微勾起唇,看了东方恪一眼,对她道,“你可以开始练第二章了。”
东方恪也是心中讶异,阿阮将这一章用舞步来理解,敲点中了云上霓裳的形意,只需配合心法出招,第一章与她而言,便完全融会贯通了。
论天资,阿阮虽然体质上乘,但其他方面只算平平,更是错过最佳练武的年纪,但她似乎有一样旁人极为稀有的东西,便是福缘。
武学除却先天的天赋、后天的修行,福缘亦非常重要,而且是无法纯粹靠努力便能获取的。
有大福缘者,神器宝典唾手可得,一次奇遇便抵得上别人十年的修行。
换句话说,就是老天眷顾,羡慕不来。
而阿阮从沈寒璧的一句话里,误打误撞领悟了第一章的形意,便是福缘。
此时阿阮见东方恪亦对自己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立即开心到不行,高举双手欢呼一声!
东方恪咳嗽一声,提醒她道,“莫要自得意满,还需配合心法才行。”
“哼哼~”阿阮得意一笑。
接下来几日,阿阮都一门心思沉浸在心法与练习第二章之上,将医毒秘籍扔到了后脑勺。
东方恪见此,立即大呼不好。
他收阿阮就是想让她继承自己与妻子的衣钵,要知他与妻子乃是医毒双绝,若是没人传承下去,岂非大亏?
可现在阿阮明显对武功更感兴趣,长期以往还得了?
于是东方恪板着脸没收了阿阮的秘籍,要她看三日的《素经》与《万毒论》。
阿阮捧着两本书早中晚背个不停,越背越心累,仿佛回到了幼时上私塾的日子。
虽说仙老板平时抠门小气,但在这件事上倒是未曾亏待过阿阮。
幼年时启蒙阶段,他便将她送到了淮安镇上最贵的私塾。
一同获得此等待遇的还有店里的伙计小翠。
小翠感念老板大恩,平日里用功刻苦;而阿阮突然被扔进私塾,莫名其妙就要开始背书挨板子,觉得仙老板一定是在故意折磨她。
于是阿阮与私塾先生长达五年的互相折磨之路开始了。
最后当阿阮结业离开那天,那位先生放炮摆宴,庆功三日,之后便关了私塾,云游去了,并发誓此生再也不当教书先生。
没想到多年后,阿阮又开始了背书之路。
是时酷夏,奉月依山而建,处于山阴之处,颇为阴凉。
阿阮坐在窗台边,摇头晃脑地背《素经》,东方恪守在门口监督她,伴随着窗外的蝉噪,亦是头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阿阮干巴巴地念着书,眼睛时不时偷偷瞥向东方恪。
东方恪这几日在奉月吃好喝好,大仇得报,还染上了老年人午睡的习性。
此时夏风微拂,蝉鸣阵阵,他不知不觉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阿阮见他头点得越来越低,便小心翼翼放下了手中的书,闭上双眼默念了一遍桃源心法的口诀。
然后她撑着桌子悄声站了起来,配合心法运转内力,步下生风,从窗口移出窗外。
这招使的正是云上霓裳的其中一招。
东方恪丝毫未曾察觉,阿阮便生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而阿阮头也不回地跑远后,才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心中升起满满的成就感!
原来练了武还有这般好处!若是小时候就能学会这招,她还爬什么私塾的墙啊!
不过眼下成功偷偷溜出来了,该去哪里玩呢?
阿阮环顾四周一眼,决定去教外的山林子里逛逛。
反正她也不走远,就在附近随便走走,想必也不会有人责怪她。
打定主意,阿阮便溜出教外,随处逛了起来。
不过她倒也知分寸,并不随意走远,只在四周看看。
从出淮安镇以来,她虽走过许多地方,却都是被迫跟在沈寒璧身边,如今才算能随自己的心意,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了。
奉月所处的山峰并不险峻,此时正值夏日,绿树葱茏,日光从缝隙中倾洒而下,四下静谧。
阿阮手里折了一根木棍,闲庭散步般四处抽抽打打,及至走出半里之后,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尖叫响起。
阿阮自任督二脉被打通之后,对于声音敏感许多,当即听出这是一名年轻少女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惊慌,正位于她的西南方。
阿阮立即朝那边跑去,欲探查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