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古代言情 > 妃同反响

第七十九章 乱局稍缓(五)

每说一句,那人的面上就白上一分,到最后,他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了,完完全全地认了命。

正在这时,李然遣人来报,这粽子要下的毒正是腐骨散。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腐骨散的解毒药方李然已经研制出来了,再下毒也只是枉然,就算他们想把事态闹大,也该换个更复杂,药效更猛烈的毒药吧?

萧月熹充耳不闻,自顾又道:“不过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一样可以用在你们这些炮灰的身上,不但可以让你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卖命,还可以确保你们能拼了命地完成任务。啧啧……高啊!”

乘风不是没脑子的人,默不作声的时候,他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就听明白了——他们继续顺着眼前的线查准没错!暗中的人显然是慌了。

至于被抓包的这位,实在是没什么用处,乘风同萧月熹的想法是一致的,都认为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不值得信,与其挨个揣测,还不如开始的时候就不停。

乘风问道:“夫人,这人也关起来吗?”

萧月熹摆摆手示意他看着办。可怜黄连的府上,就这样沦为临时牢狱不说,还要时刻承担着不小的风险。比如说……被关押的某个人知道得太多,活一天,就会让暗藏的人夜不能寐……

萧月熹兀地想到了什么,看向乘风。他看着人把那粽子带走,这会儿似乎打算继续出去巡视。萧月熹本想冲他打一个监国司的手势暗号,可一想到凌岁寒,又不怎么放心了,只好叫住他。

萧月熹压低了声音道:“告诉底下人,把他单独关起来,但是要适当放放水,看看他处心积虑混进黄大人府上,是想灭谁的口!”

乘风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应了声:“属下明白!”便大步离去。

后半夜,萧月熹睡得不沉,乘风回来复命时,她已经听到了门外的交谈声。

“夫人睡下了?那我明天再来禀报吧。”

听乘风的语气,似乎事态并不严重,苏苏正要开口,就听门内萧月熹慵懒地扬声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声音清晰,分明是人已经立在门口了。

乘风立刻道:“惊扰夫人休息,属下……”

“行了!”萧月熹不耐地打断他:“有废话的功夫不如快说,说完我好去睡觉。”

“是。属下遵照夫人的吩咐,刻意放了点水,那个人果然动手了。”

萧月熹问道:“对谁?”

乘风:“先前挑事的那个书生。我们开始的时候想故意放他们逃走,可那人不顾己身也要杀了书生灭口,最后没能得手的时候,那股子绝望不像是装的——夫人,他们一次不成,说不定还会有后手,现在两个人都被属下带回来分开关着严加看守了,夫人打算如何?”

“如果那书生真知道什么,那的确是不能留在黄大人府上了,万一让人烧了家宅,我们也不好跟人家交待……”萧月熹一本正经地念叨着,黄连若是听了,只怕脊背都要凉透了,这位萧夫人是真的不盼着他好啊!“要是这样的话,疫所也不行啊,都是大病初愈或未愈的百姓,手无缚鸡之力,牵连到他们就更难办了。”

乘风心头一突,意会道:“夫人的意思是,按照这个情形,人只能送到我们临时的落脚点了?”

萧月熹不答,只是冷冷一笑道:“他还是想知道藏锋阁跟云轻的关系吧?”

门内突然没了声音,乘风等着她的下文,半晌没敢动地方,就在他忍不住快要出声询问时,萧月熹却忽然道:“如果凌岁寒真是他们那边的人,那他不会猜不到你是云轻派来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你是藏锋阁的人了?”

好一会儿,乘风的声音才自门外响起:“可能性很小,属下这一路行事,都没有动用藏锋阁摆在明面儿上的关系,他们或许会对属下等人的来历产生怀疑,但没有证据直接表明属下等隶属藏锋阁势力。”

“所以他们才来了这么一手吗?”萧月熹笑出了声。“连环计是吧?行!我陪他玩。乘风。”

“属下在。”

萧月熹道:“那个书生,回头我亲自审。那两人就先找两个屋子关着,我们守株待兔。他们不来就算了,凡是来的,都给我按死在这!”

“是。”

说是要亲自审,萧月熹却是隔了两天才腾出功夫来——其实也是她刻意为之,左右她也不信自己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干脆把人都晾在那,反正她不急。

看来这几天,阶下囚的待遇并不是太好。此时的书生,早已没了当日挑事时的气势汹汹,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巴巴地往柴堆里一缩,因为缺食缺水而干裂的唇瓣上糊了几道血痕,也不擦,平添了几分邋遢与狼狈——不过在病人都缺衣短食的艰苦时期,一个阶下囚哪里还有什么待遇可言?

感受到有人进来,书生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便重又缩了回去。

萧月熹见状笑了,继而戏谑道:“我的人这两天截住三伙想要来灭口的。真应该让他们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用得着他们亲自动手了?你不是都快自我了断了吗?”

书生掀了掀眼皮,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不想理会,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萧月熹找来一个小板凳,搬到他面前坐下,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直看到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忍不住扯着干涩的嗓音不耐烦地问一句:“有何贵干?”

萧月熹笑得眼角弯弯的,不觉间竟与慕云轻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有些神似。她轻巧地道:“我好奇啊!过来跟你聊聊。”

“……我跟你们朝廷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没关系!我说,你听着,兴许听着听着你就想聊了呢?”

书生一脸“我只想让你快滚”的表情。萧月熹没理,自顾道:“我说你图什么啊?他们都要杀你灭口啦!你两头不讨好,干嘛不在临死前痛快痛快口舌?兴许我们这边一开心,就保你一条小命呢?”

“哼!”书生冷笑,干裂的唇瓣因为突然的扯动而又渗出了血丝。他似乎是疼了,微微蹙了蹙眉,这才讥讽地问道:“我说了,你敢信么?”

萧月熹笑道:“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听人编故事,你编一个我听听。”

说着,她还善解人意地递了个水壶过来,眼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了句:“没毒,敢喝么?”

原先在黄连府上就没什么吃喝,到了疫所更是全断了,以至于书生看见水壶的时候眼前一亮,仿佛水壶里装的是一壶掺了鹤顶红的水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喝进去。

萧月熹支起下巴,静静地等他喝饱了水,这才道:“可以讲了吗?”

“……算了,反正也没人信。”书生自言自语便地念了句,顿了一会儿,才又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我的顶头上司,是朝廷的人。”

“哦?”萧月熹兴致颇浓地问:“你的顶头上司是哪位?”

书生冷笑:“呵!我不信你猜不到!除非你跟传闻中的一样,跟他的确有私情!”说到这里,书生的目光变得玩味了起来。

萧月熹笑眯眯地扬手,手里一块石子稳准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力道之强劲,书生顿觉腹部好像被一记重拳袭击了,痛得闷哼出声。

萧月熹依旧笑得和善,语调却冰冷得不近人情:“再不说人话,我还揍你!”

多么简单粗暴又直接的威胁,书生张了张口,竟疼得没发出声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说话应该小心了。

好一会儿,书生才缓过一口气,开始说人话:“我的顶头上司是监国司现任正使,凌岁寒,那日让我闹事其他人趁机闷死病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证据呢?”萧月熹冷冷地问。

书生只是笑:“没有,你爱信不信。不是听故事么?”

萧月熹也笑了,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行,你继续!”

书生便继续了:“我最开始并不归他管,不知道他跟我们那位神秘的主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他接管了一部分人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见信行事,一辈子可能就为了等那么一天,是优秀的死士。极个别像我这样的,明里暗里帮着做过不少事,知道的渐渐就多了,一般也不会被安排到那天那种任务,谁知道你们凌正使那会儿抽的是什么风。”

“所以你接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料到自己有今天了吧?”萧月熹问道。

书生又灌了一口水,道:“我没得选,我跟那群死士不同,家人是我的软肋……我儿子,才刚满周岁。”

“啧。”萧月熹突然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他们承诺照顾你家人了?你就不怕你这一去,你儿子长大以后混得还不如你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