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采捡地耳
孟志辉和孟志山前往菀坪镇已有两天。家里少了两个大男人，古氏和夏氏的关系更近了，得空的时候就聚在一块做绣活。
院里的三只母鸡正在溜食，孟欣梅哼着小调晾衣裳。刚晾完，晴朗的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飘起零星小雨。叹了口气，孟欣梅急急忙忙地把正滴着水的衣裳取下来，重新移挂到屋檐下。
一阵欢快的笑闹声传来，原来是在外头玩耍的几个男娃追逐着跑回来了。孟水叶跑得最快，一进院门看见踮着脚晾衣裳的孟欣梅，上前取过衣裳帮忙晾挂着。
"谢谢二哥。"
孟水叶嗤笑一声，转头又和跑进院的弟弟们嬉闹一番，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娘，大伯母。"孟欣梅刚进屋，外头的小雨就变了，噼里啪啦地下起急雨。
"这雨下的好，等天晴了，可以采地耳菜了。"古氏引着针线浅笑道。
"是呀，溜地耳菜可好吃了。欣梅，到时候你带着欣棠一块去吧。"
"嗯。大伯母我知道了。"孟欣梅爽快地应下，她也想出去转转。
一个时辰后，雨停了。路上满是泥泞，孟欣梅借着力气大，一手提着菜篮筐，一手抱着孟欣棠就匆匆走出了院门。没一会功夫，就到了湾渠沙石地，放下孟欣棠，指着地上一簇簇一朵朵黑里透绿，水灵灵，嫩生生的地耳菜道，"七妹，跟着四姐采，这里好多地耳。七妹，喜不喜欢吃？"
孟欣棠立马喜笑颜开道，"嗯嗯，棠棠喜欢吃。"
瞧着孟欣棠笑容可掬的样子，孟欣梅也跟着乐了。
刚过一会功夫，村子里三三两两的小娘子也朝这边走来了。孟欣梅只好加快速度，须臾间就满了半筐。没办法呀，地耳做成菜肴，脆嫩软润，滑而不腻，色味形俱佳，口感甚好，有种特有的爽适感。在这个食材单调的西平村，这是一种充满山野风味的佳蔌，大家都爱吃。
天空渐渐泛白，地耳菜娇贵，不能见阳光。因为太阳出来一晒，这些茶绿肥润的地耳，很快就会干缩得很小，就不再采捡了。一时间，大家顾不上交谈，忙着把草根里长的，或是软软铺在沙地上的地耳菜往菜篮筐里装。
天空放晴，孟欣梅和孟欣棠就着湾渠的清水将地耳菜里面的沙子，碎草和泥土漂洗干净。
钟小芬看到采捡了那么多地耳菜的孟欣梅，不免有些嫉妒，"哎呦，采那么多，难怪吃得这么胖。"
同行的几个小娘子闻言也嗤嗤笑起来。"小芬姐，好端端的，你劝什么，别人是乐意这么胖的。"
"就是，就是，呵呵…"
孟欣梅斜眼看着这几人，不发一言，又低头清洗起地耳菜。呵，一群小屁孩。村里的同龄人讨厌她，很多时候离不开钟小芬的挑唆，时间一长，孟欣梅也渐渐远离她们了。倒是孟欣棠眼里立马冒出水汽，"你们坏！不准说四姐姐！"
孟欣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七妹还有大声说话的时候，平常她可一直是糯言糯语，奶声奶气的。心下很欢喜，"七妹，我们不要理那些疯狗！"
"嗯。"
钟小芬一脸愤色，指着孟欣梅厌恶道，"你这个胖猪，骂谁呢？"
"欣梅，你怎么随便骂人呢，你都议亲了，还这么不懂事…"旁边的任兰秋惊呼道。
"谁议亲了，你才议亲！多管闲事！小娘子家家的，成天把议亲挂嘴边，不害臊！"
任兰秋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
"孟欣梅，说话真狠呀。"钟小芬狠狠地瞪了孟欣梅一眼，"兰秋又没说错话，你就是要嫁人了。"
"要嫁你嫁，钟小芬，你可比我大多了，我还小呢。你快点嫁呀。"孟欣梅真是无比讨厌这个，这里的人年纪小小就开始准备议亲。少年尚未到及笄之年，小娘子未及豆蔻年华，家里的长辈就匆匆地开始谋划。唉，生活里就没其他事了吗，她才七岁呢。
"牙尖嘴利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有人愿意娶吗？你还不乐意。哼！"
"就是不乐意。"
"你…"钟小芬气得想扇孟欣梅几个巴掌，可她不敢，孟欣梅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呢，打起来她占不了便宜。
孟欣梅可不管她们多生气，麻利地洗好地耳菜，提着菜筐子，舒坦地牵着孟欣棠回家了。
回到院里，古氏帮忙着晾起地耳菜，夏氏则拿着一小部分的地耳菜去灶房忙碌开了。这些地耳菜一待晾干，便可保存起来，想吃的时候直接泡开就可以用了。
没过一会，孟水叶和五岁的孟水英也回来了。俩人手里捧着用宽大叶子盛的地耳菜，这是他们出去玩耍，回来时在巴连山谷的土坡上采捡的，村里的小娘子一般不会去那边。
"三叔母。"孟水叶对着古氏叫唤一声，把地耳菜往桌子上一撂，就径自回自己屋里了。
孟水英温声道，"三叔母，四姐。"
"六弟。回来啦。"孟欣梅对这个略显羸弱却阳光清亮的六弟好感甚多。
孟水英是李氏的第三个孩子，为李氏最不喜。李氏刚嫁入孟家不久，夏氏就生下第二个男娃孟水叶，这让李氏有些焦虑。不过高兴的是，不出四个月李氏就怀孕了。哪料到生下来的竟是个女婴，气得李氏头些天都哭了几回。只不过看着婆婆陈氏没说什么，满月后的孟欣兰也是越长越好看，是个美人胚子，李氏才欢欢喜喜。可这种欢喜在古氏进门有了身子后又变得焦虑了，精神一度紧绷。直到古氏生下的是女儿孟欣梅，而自己两个月后顺畅生下的是儿子孟水青时，才终于扬眉吐气。而在这期间的担惊受怕，是李氏不喜孟欣梅的一个缘由。至于为何也不喜自己的亲生儿子孟水英，仅仅是因为孟水英是个早产儿，生他的时候李氏是被折腾得疼痛不已，心里有所愤懑。
"六弟，你歇会。一会我再清洗地耳菜。"这些活基本都是孟欣梅做的，孟欣兰是不会搭把手的，她大多时候是在闺房里做绣活的。
"四姐。"孟水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确实觉得有些累。
"呵呵，水英，去歇着吧，没事，这还有三叔母呢。"古氏笑道。
"嗯，谢谢三叔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