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月圆之夜
元贵妃扯了扯嘴角,莲步款款来到绿绮琴前,试了两下音,丝丝缕缕的琴声便从绿绮中流淌而来。
“皇上觉得元贵妃的琴艺如何。”太后带着温润的笑意故意看向了皇上。
“技艺精湛,世间少有。”卫景曜淡淡的说道。
元贵妃和皇后一样,背后的势力都是卫景曜现在不能轻易得罪的,所以,对于她,卫景曜只能暂时捧着。
“臣妾谢皇上夸奖。”元贵妃喜上眉梢,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
看着卫景曜和皇后言笑晏晏,和元贵妃弹琴抒情,谢扶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将冰冷的酒水一杯杯倒入喉间。
中秋家宴一直到晚上才结束,宫里到处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主儿,您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紫玉扶着谢扶摇的胳膊,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谢扶摇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两步。
“主儿,您醉成这样,一个人乱走,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紫云连忙上前扶住了谢扶摇。
“我没事,不过是随便走走而已,不用担心。”谢扶摇推开了紫云一个人径直走向前去。
夜空中的白玉盘撒下无限清辉,给大地镀上了一片金华,给菊花笼上了一层轻纱。
谢扶摇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停下了脚步,靠在一颗斑驳的树下,呆呆的望着远处。
舒展的花瓣晶莹剔透,墨白中带着金黄,水珠凝结其上,恍若眼波流动,倒影在碧水清波中,如轻纱拢梦。
“阿摇。”温润清浅的嗓音缓缓流出,打乱了谢扶摇虚无缥缈的梦。
她回过头去,正好对上卫景曜欲语换休的眼神。
卫景曜放心不下谢扶摇,便想着送皇后回宫之后,便偷偷去明粹宫看看她,却没想到,紫玉会匆匆赶来请自己过去。
谢扶摇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身后之人,头顶的明月似乎和他融为了一体,就连他明灿灿的眸子,也蕴藏着璀璨光华。
“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你醉了,朕送你回去。”
卫景曜抬手将谢扶摇拥入怀中,刚要打横将她抱起,却被谢扶摇无情的推开了,“我没醉,我不想回去。”
“绿绮琴的事,是朕不好,朕答应你,过些日子一定帮你拿回来。”卫景曜耐心的解释着。
若只是元贵妃卫景曜还能将她哄骗过去,开始眼下张口的人是太后,卫景曜就算是皇上也无可奈何。
先帝去世没多久,总不能让人传出新帝因为一把琴和太后闹的不愉快的丑闻吧。
原本卫峥就在四处散播卫景曜的皇位来路不正,这样更会白白送一个话柄给他,让卫峥和一些支持他的老臣更加口无遮拦,无所顾忌。
“一把琴而已,没了便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谢扶摇靠在树旁呢喃道。
“阿摇!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那是太后,是朕的母后。”卫景曜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我是说真的,一把琴我根本就不在乎。”谢扶摇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卫景曜。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就够了,绿绮琴没了就没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在这里发什么酒疯,还不快跟朕回去。”
卫景曜都快被眼前的悬狸给气笑了,原以为她喝醉了,却没想到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皇上,让我去边疆吧。”谢扶摇侧过头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卫景曜,仿佛刚才的醉意都一扫而尽。
“你胡说什么!”卫景曜眉峰紧蹙,似乎在分辨谢扶摇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让我去丰宁,去支援爹爹。”谢扶摇的眼神清明澄澈,仿佛头顶的月光漏了下来,落入了谢扶摇的眼中。
“不可能,你是姜国的瑛妃,是朕的妃子,怎么能去战场上抛头露面,更何况,就算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卫景曜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如今父亲身陷囹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若我不去救他,还有谁会在意他的性命。”谢扶摇心中苦涩。
“阿摇听朕一句劝,谢大将军的事情,朕会派人处理,保证将他完完整整的救出来,你就安心的在明粹宫等消息,好不好。”
卫景曜长眉一舒,柔和了神色看着谢扶摇。
“皇上要怎么处理,整个朝中,皇上若能找到可以信任之人出兵迎敌,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谢扶摇长睫阖动,眼眸中是淡淡的忧虑。
“就算没有人,朕也不会让你去冒险。”卫景曜的双眸如同静夜里海上孤冷的冰山,散发着阵阵寒意。
“皇上的意思,是要舍弃我父亲吗?”
谢扶摇退后了两步,神情混沌的看着卫景曜,仿佛眼前的人,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一般。
“阿摇,如果能救,朕一定会救,若是不能,朕还要保全姜国,保护姜国的百姓。”卫景曜微不可见的叹息道。
“皇上,放我去吧,若是父亲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谢扶摇理解卫景曜的难处,也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可是落入险境的是自己的父亲,是谢扶摇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强迫卫景曜为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唯一能选择的便是自己的决定。
“阿摇,你非要这么逼朕吗?”卫景曜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我没有逼你,这只是一个妻子对于丈夫的恳求,卫景曜,你会答应我的,对吗?”谢扶摇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谢扶摇第二次当面叫卫景曜的名字,第一次是两人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阿摇,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卫景曜静静的看着谢扶摇,清冷的眼底隐者无奈和悲伤。
明知道此去是九死一生,可是自己却只能答应。
“我知道拦不住你。”卫景曜将袖口中的令牌扔到了谢扶摇手中,“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平安回来。”
“好。”谢扶摇看着卫景曜斜入飞鬓的眉,感觉心里像是忽然刺入了一根冷箭,他沉静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周围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