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曾经的梦
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远方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
“参见皇上。”梁锐单膝跪倒在卫景曜的面前。
“你回来的正好，朕有事同你说。”
卫景曜放下手中的紫金狼豪笔，同梁锐一起，去了隔壁的茶室。
茶室的格局虽然小巧，但胜在古朴雅致，错落有致的湘竹帘后是一张黄木雕花的小几，官窑金纹荷花盏摆于东西两侧。
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散发着袅袅的香烟，整个茶室里兜烟雾缭绕，颇有意境。
“坐吧。”卫景曜撩起衣袍，坐在了东边的凳子上。
梁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用略微疑惑的目光看着卫景曜，“皇上，这恐怕不妥。”
“朕让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
卫景曜拿起木勺，舀上茶叶放入盖碗之中，用烧开的热水细细淋过，整个茶室里都是阵阵清香。
梁锐坐在卫景曜的对面，默默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冲泡着茶水。
其实梁锐对茶并没有什么讲究，与他而言只是解渴的工具而已，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能喝到茶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色泽墨绿的茶水倒入洁白无瑕的白瓷碗中，透出阵阵的幽香。
“尝尝看。”卫景曜将茶水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心中清明，万籁俱寂。
这段时间自己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都没有时间坐下来，静静的品过茶。
梁锐拿起茶盏一饮而尽，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你就这么浪费了朕给你烹制的好茶。”卫景曜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会品茶，不过我能尝出，它和我平日喝的不同。”梁锐如实说道。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朕的心思也算没有白费。”卫景曜眉如墨画的脸上带着一抹和煦的笑意。
“既然喝了朕的茶，不如，帮朕一个忙如何？”
“请皇上吩咐。”梁锐双手抱拳。
虽然一开始他留在卫景曜的身边仅仅是因为田虎的承诺，可是日子久了，梁锐是真的被卫景曜这个人所折服。
“你先别急着答应，等朕说完你再好好想想，因为一旦答应了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卫景曜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梁锐微微皱眉，目光深邃的看着卫景曜。
“金羽卫是皇上直接管理，由皇上统一领导的侍卫机构，金羽卫统领之职更是关乎皇宫安危，关系朕的生死，这个职位你愿意胜任吗？”
卫景曜语气清浅，似乎只是和眼前的人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可以保护皇上的安危，守护整个皇宫，但是，我不想当官。”梁锐神色微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为何，可以告诉朕一个理由吗？”
卫景曜没有逼他，而是像一个朋友一样，不动声色的闲聊着。
“我……做不到。”
梁锐从小便生活在黑暗之中，无论是幼时的饥寒交迫受尽屈辱，还是加入龙吟帮之后的刀口舔血朝不保夕。
梁锐所处的地方一直是这个世界最阴暗的角落，他习惯了黑暗也适应了黑暗。
所以猛然让他站在阳光下，现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他会觉得极其不适应。
“瑛妃说你在龙吟帮时，手下掌管着一大批杀手，对此你应该并不陌生。”卫景曜嘴角噙笑。
谢扶摇？梁锐微微一愣，这一切是她的意思吗？
“金羽卫的盔甲太过于亮眼，而我只是一个藏在暗处的影子。”梁锐的眼神中一片幽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影子就无法变成人呢，说到底只是人心作祟罢了。”卫景曜淡然一笑。
“习惯了黑暗，便会永远待在黑暗之中，可是你一旦享受了阳光，便会一辈子沐浴在阳光之下。”
“可是影子只配躲在没有阳光的阴暗之所，一旦暴露便是死亡。”
这是梁锐这些年以来的生存之道，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所以即使他喜欢谢扶摇，也从未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过，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别忘了，没有阳光，也不会有影子，本就是依靠阳光存在的，现在为什么不能选择去接受它？”
卫景曜一双眼睛清明澄澈，他想要将梁锐心底的想法看透。
“皇上有没有想过没有，若是我失败了，这个代价，你我都承担不起。”
梁锐眸光微深，如同沉在潭底的碧玉，遥不可及。
“朕向你提出这件事情，便是已经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卫景曜知道梁锐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开始设想结果，而不是一味的拒绝。
“若是你不肯接受，朕只能在他们所推选的人中，选一个威胁相对不那么大的人，但尽管如此，朕依然会在他们的掣肘之下。”卫景曜继续说道。
“若是你愿意接受，这个皇宫将会在朕的掌控之中，就算你有略有的差错，朕也可以帮你，关键是你愿意去做。”
梁锐心里不动容是假的，还记得小的时候，他的心愿就是当一个威风凛凛的统领。
可是对于穷苦人家出身的他，这个梦想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当初以为将自己买走的人是军营里的将军，可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只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一直在村子里寻找，找那些有慧根的孩子带回龙吟帮，然后将他们培养成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原以为这么久过去了，有些事已经忘了，可是今天他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是梁锐，不是天七，既然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不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呢……”卫景曜轻声道。
“皇上。”梁锐目光粼粼，眼神变得有些灼热，“微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卫景曜嘴角微勾，或许梁锐真的比阿宁更合适，阿宁心思单纯并不适合诡谲多变的朝堂。
梁锐在龙吟帮多年，看惯了世间险恶，人生百态，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可以撼动他。
阿宁，愿下一世你可以投胎一个富贵人家，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公子哥，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