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可她这么遮遮掩掩地说,反倒把张叔翰给说懵了。

不明所以的张叔翰,推了一下正笑开怀的韩露,凝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又要魏爱国去了?那个蠢人,别人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倒还屁颠屁颠地去给被人当牛使。”

韩露奸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厂子里新官上任,要那些老员工觉得他们的新厂长要开除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张叔翰恍悟:“你的意思是让魏爱国去那儿干活,让那些老家伙以为不要他们了?”

“对!”

“到时候那些老家伙闹起来,就有得他赵潇受的了!”张叔翰越说越起劲儿,脸都乐得变形了。

“是,不过光是魏爱国去干活还不行,得有人去渲染工厂裁员的事儿。”韩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坏主意一个接一个。

张叔翰自告奋勇道:“我去!反正袁泥今天还当着学生的面批评我,我就罢课去。”

“也行,你不离开几天,她就不知道你对学校的重要性。”

“嗯,这几天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别搭理她。”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韩露哄着他说。

其实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他去了工厂,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能不用劳动就有工分赚,这种好事,她可不能错过。

她得多存点工分,等高考的前一年,她就不干活,全力复习,争取能考到一个好分数,给她未来的公公留下一个好印象。

韩露兀自盘算着,心里美滋滋的。

她也是无意中得知张叔翰的父亲就是粮油站的站长,粮油站是多么肥的单位啊,她要去了,连带家里人,这一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越想越觉得欢喜,韩露想去挣工分了,就催着张叔翰去工厂。

二人分开后,韩露往大教室那边走,在操场上碰到袁泥,见她一脸怒意,韩露心中微惧。

看她那架势,是不找出‘真凶’来,是誓不罢休的了。

要问到她头上,她该怎么说才好?

眼看袁泥一步步逼近,韩露心中焦虑,但还是很快整理好了心情,笑脸相迎:“袁组长,你这是怎么了?”

“你从厕所那边过来,刚才见到什么着急慌张的人没有?”袁泥质问道。

“没有啊,我刚才去音乐教室收拾,没去厕所。”她着急撇清。

袁泥将她打量一番,才道:“哦,那你收拾得怎么样了?今天下午能正式上课吗?”

“应该……不行。”要她怎么说,张叔翰最近都不会来上课?

“为什么?”

“钢琴还没有到,最近不行。”

“哦,那你跟进一下这件事。”袁泥说完,抬脚就走。

走出几步,她忽然回头,问道:“对了,你看见张叔翰没有?刚才我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其实袁泥在心里早已认定是张叔翰害自己,否则她怎么找遍了学校也没找到他?

而且很有可能他和韩露一伙的,这韩露神出鬼没的,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简直假得不得了!

这不,韩露听见她询问张叔翰,脸瞬间就白了。

要做坏事,怎么不把胆练大一点?

袁泥静静看着她,就看她能不能答出一朵花来!

韩露根本不敢看袁泥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刻意看着远处,假意寻找:“我都在找他呢,想问问他音乐教室怎么布置,原来他不在学校啊……”

装!真会装!

袁泥呵呵一笑:“那你去帮我找他过来,你好歹也是他的对象,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的哦。”

“我不知道!”韩露略微激动的话语,出卖了她。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又缓下语气道:“哎,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上次我们一起去拜访村民没做好,我就和他分道扬镳了,现在我俩就比陌生人还陌生。”

“怎么能这样。”袁泥故意说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这在咱们村里可是要被拉去批斗的!”

“这关我什么事啊!”韩露一听要批斗,心里害怕得颤抖。

她可见识过袁泥的强悍,要是真被张叔翰给连累了,她去哪里说理去!

“当然关你的事,你是受害者,如果张叔翰不愿意承担责任,咱们就写信去城里通报他,看他以后还怎么谈朋友。”袁泥说得那一个义愤填膺。

韩露彻底被吓到了,她连忙开口,声音颤抖得厉害:“我……你……真的没有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袁泥沉下脸说。

“这、这可不行!我和叔翰就是吵了一架,我刚才都是在说气话呢,我和他是一对,怎么可能是耍流氓呢……呵呵。”

“既然如此,你就去帮我找他回来,我有要紧事要跟他说。”袁泥冷声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身为他女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好好,我去找一下,但如果我找不到,你可别怪我啊。”

“快去!”

韩露被她这么一催,赶紧撒丫子跑了。

她一路小跑至赵潇工厂,见张叔翰正在和门卫说点什么,她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旁,说道:“你快回学校吧,袁泥找你,说是有要紧事,别不是她发现是你做的了!”

“怎么可能!”张叔翰说罢,斜了她一眼,“除非你告密了!”

“我怎么可能告密,她是真的很生气,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到时候就一口咬定自己没去,她也拿你没办法,免得你去晚了,她认为你是心虚。”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给我出谋划策的时候那么狠,怎么现在跟个胆小鬼似的,担惊受怕的。”

“我这都是为你好,依照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和袁泥撕破脸比较好,毕竟咱们都靠着他赚工分呢。”

张叔翰垂头想了想,随即又不甘地看向厂门口,心里是满满的不甘。

刚才他差点就能和门卫搭上话,能进厂子里去了,偏偏这不省心的娘们来了,还出尔反尔催着他回去。

墙头草一般的女人,真是让人心生厌恶。

张叔翰最终还是走了,临走前,他抛下一句:要没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张叔翰回去在办公室与袁泥碰头,比起韩露的懦弱,他显得淡然多了:“找我有什么事?”

他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不耐烦。

袁泥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刚才当着那么多的学生批评我,你让我面子往哪里搁?我都在这个学校里无地自容了,我自己走还不行么?”张叔翰反咬一口。

真是个没皮没脸的东西!

袁泥手里也没有证据,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就为了这点小事闹出走,你还是男人吗?”

这是对男人来说,一个极具挑衅的问题。

特别是,张叔翰从小就唱花旦,常被同一院子里的酗伴们嘲笑。

张叔翰脾气一上来,喝道:“你说谁不是男人!我看袁组长还是好好管一下自己的嘴,别出口伤人!”

袁泥就是故意激他的,因为一个人的思维混乱了,才会露出马脚。

“我怎么出口伤人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为了一点点小事就离开学校,那你怎么对得起你招来的那些小朋友?这是男人该有的担当吗!”她话到最后,拔高了音调,颇有质问的意思。

张叔翰是彻底气晕了头,没好气道:“那是你让我招的,我没觉得对不起谁,而且他们要怪就怪你,别来挑战一个真正男人的底线!”

“哦,是吗?那你做为一个男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袁泥刻意炸他。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你也有责任,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张叔翰见自己也藏不住了,懊恼的同时,又觉得袁泥实在太神了,是怎么知道一切都是他干的?

还是说,真是韩露那死女人告密的?

“你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扔进茅坑里的,这一点你必须相信我!”

袁泥嘴角划出一个诡秘的弧度:“哦,你是说今天下午往女厕所里扔了一块砖头。”

“是是是!”他非常不耐烦。

既然都被拆穿了,他也不想再隐藏。

“真的是你?!”袁泥眸光一厉。

收到她充满寒光的眼神,张叔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下套了。

但也为时已晚,他都全盘承认了,现在也没办法改口了。

可他要怎么应对杀气腾腾的袁泥?

张叔翰左思右想,猛然想起韩露说的那句‘死活都不承认’,于是抖了抖眉毛,说道:“你说什么是我?我刚才是说,我往男厕所里扔了一块砖头。”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袁泥怒喝。

“冤枉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其实这事儿我还挺内疚的,就是不知道被我砸中的孩子怎么样了,哎……”张叔翰说罢,轻摇起头来,就好像真心在懊悔自己的过错。

他这戏演得!

真是比他唱的花旦还要投入逼真!

怎么会有他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而不等袁泥开口,张叔翰又一副求知的模样:“怎么了?你们女厕所也被人砸砖头了吗?是谁这么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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