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绑架1。
“进来,”听见敲门声,孙老板喊了一声,“哦,沈秘书。”
“老板,您找我?”
“听说你用几天的时间就学会了电脑,说明我没看错人……你很聪明。”
“老板您过奖了。”
“好好干,你别小看了秘书这工作,虽然都是些零七八碎的事,有时还是很重要的,要想干好,也不容易。”
“我一定好好干。”
“今晚你有事吗?我想要你跟我去见个客户。”
“可以。”
“你跟家里说一声,可能回去的要晚一些,免得家里惦念。”
“好的。”
到了和客户见面的“美都饭店”门外的停车场上,刚一下车,孙老板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
“孙老板吗?”
“你是谁?”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孙老板听着手机,看了静茹一眼,走到别处。
“怎么是你?有事吗?”孙老板放低了声音。
“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这么快就把我给忘啦?”
“哪能啊,我这儿不正有事忙着呢吗……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客户还等着我谈事呢。”
“行,你忙……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现在我的手头紧,想跟你要俩个钱花花。”
“不是才给你……”孙老板的声音放得更低了,“才给你十万块钱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十万?!声音虽小却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清晰地传到静茹的耳朵里。
“那还不是给我哥还赌债了……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要是给你用,多少都行,可你哥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凭什么老要我给他堵窟窿?”
“你倒是给还是不给?”
“嗯……不给!”
“这可是你说的……告诉你,我手里可是有你们从事非法交易的证据,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你看着办吧!”
孙老板挂了电话,思索了一会儿,发了个短信。
“沈秘书,咱们进去吧。”孙老板过来招呼静茹。
走到饭店门口的灯光下,静茹注意到孙老板阴沉的脸冒着怒气。
“老板,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孙老板停住脚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静茹,“怎么?”
“一会儿要见客户,您的脸色可不大好……要不……”
听静茹这样说,孙老板镇定下自己,“没事儿……刚才的电话,是一个朋友遇到点儿麻烦……”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呦,到点儿了,咱们赶紧的吧。”换了一副表情的孙老板快步向坐着客户的餐桌走去。
和客户吃完饭,多喝了几杯的孙老板已经醉意朦胧。
“今天孙老板是怎么的了,喝成这样?”客户问静茹,“平时谈项目时,他从不贪杯的。”
“哦,我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静茹架起孙老板往外走。
“他这个样儿,怎么能开车呢?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打个车就行了。”
脚下已经乱了方寸的孙老板,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醉……臭婊子,想……黑我……没门儿!嗯……没门儿……”
在路边等出租车时,孙老板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看着不省人事的孙老板,静茹犹豫了一会儿,才从孙老板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按了接听。
“喂?”
“这不是老孙的手机吗?你是谁?”
“哦,您是嫂子吧?我是孙老板的秘书。刚才我们去见客户,孙老板喝醉了,现在我正要打车送孙老板回家呢。一会儿快到您家的时候,我再给您去电话。”
“哦。”
静茹挂掉电话,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这个意外得来的手机,会揭开她多日期盼知晓的秘密——只要打开“信息”……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猛跳不止。
她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她刚要把手机放回孙老板的手提包,孙老板突然伸出手来,“把……手……手机……给……给我。”
孙老板接过手机,删掉了刚才的短信。
真悬!静茹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失去理智。
突然,一辆面包车急刹车停在他们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两个歹徒,他们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歹徒用刀胁迫着上了车,随后那车“呼”的一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在车上,歹徒将他们一个个用绳子捆绑起来,用胶带粘住嘴,黑布蒙住眼睛,
他们只觉得面包车开出去好远又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把他们带下车后,又往前走了有20米。
“坐下!”歹徒把他们强按在地上,和什么东西捆绑在一起,然后取下了蒙着他们的眼罩和嘴上的胶带。
好半天,已经完全醒了酒的孙老板才从刚刚取下眼罩的黑暗中适应了他所处的环境。模糊中,他看到那两个歹徒,走进了旁边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他发现他们被带到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旧工厂,车间里的两边分别摆放着几台老式车床。
怪不得把他们按在地上,是因为车间内承重的房柱大约有一米见方那么大,只能把他们和车床的柱脚捆绑在一起,而这些柱脚只有桌腿儿那么高。
这是哪儿的工厂?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估计已经出了南区。
“沈秘书,沈秘书……”孙老板看不到人在哪里,朝四周轻声叫着。
当他发现离他不远的静茹不知什么原因晕过去了,立刻暴躁地吼起来:“来人!快来人哪!”
“喊什么,喊什么!”一个歹徒手里拿着个棒子从旁边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找死哪?是不是不想活啦?”过来一个横眉立目的小子,看上去是个愣头青。
“你小子跟老子说话客气点儿,告诉你小子,老子干黑社会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沈秘书晕过去了,快给她找大夫去!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可饶不了你!”
“嘿,你还来劲了……都让我们给绑了,还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孙子都不如……想找大夫呀,那你得求我,叫我‘老子’……来,求我呀……”
“呸!”
“好你个啐我!”这小子恼羞成怒,抡起棒子就要打。
“住手"子,什么事啊?”另一个听有争吵的声音,出来问。
“明哥,这家伙不知好歹,跟我充老子,要我给那女的找大夫……”
“哎,算了算了,你忘了坤哥说的话啦……那女的,她怎么的了?”
“她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那个叫“明哥”的往静茹那边走去,“别真出什么事儿……”
“水……”是静茹虚弱的声音。
“去,给她倒杯水来。”那个叫“明哥”的指使虎子。
“嘿,还要我伺候她?不去。”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看来那个叫“虎子”的得听“明哥”的,不情愿地去了。
“你们是谁?”孙老板对“明哥”说话的口气显然缓和得多了。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劝你少招惹我那个小兄弟,他年轻气盛,得罪他,没你好果子吃……我们只求财,不要命,只要你们不闹腾,保你们没事……”
虎子拿来水,喂了静茹,随后又用胶带粘上了孙老板的嘴,“我叫你啐我!”
孙老板瞋目而视,用嗓子眼儿哼哼两声,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是谁绑架了我们呢?看来绑匪是冲我来的,难道……
想当初,他孙秉禄也是南区街头上的一个徐混,实在混不下去了,就跑到南方的“蓝海市”去“闯世界”。眼看身上带的钱全都要花光了,也没找到他的“世界之门”。无望的他,进了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却付不起账。酒吧的打手把他围了起来,拳打脚踢,这时,过来一个人。
“住手!他差你们多少钱?我给。”
孙秉禄酒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厅的沙发上。他极力回忆头天晚上的事,只记得去酒吧喝了不少的酒,后来的事,就全都在醉酒的麻木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正疑惑自己身在何处时,从一间屋里走出一个人。
“兄弟,你醒啦?我给你煮了一碗醒酒汤,趁热喝了吧。”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人笑道,“我姓金……昨天你喝醉了,要不是我,你就惨死街头了。”
孙秉禄的脸涨得通红,“谢谢你。”
“兄弟贵姓?”
“我姓苏,叫苏天庆。”孙秉禄到南方后,用的是假身份证。
“你今年多大了?”
“21。”
“我比你大,他们都管我叫金哥,你也叫我金哥吧。”
“金哥。”
“好,从今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跟我说,我这个做哥哥的绝对义不容辞。”
孙秉禄暗自庆幸遇到了恩人,但不知这个人的底细,尤其是与他素不相识,凭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地救我?
“金哥你救了我,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救你,难道就是为了要你的感谢吗?”
这个人圆圆的脑袋上留个寸头,一双黑眼睛光亮有神,诱人信服。
有生以来第一次,孙秉禄的精神世界接纳了“真情”的概念。
“天庆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不然,怎么会喝那么多的酒?”
“我……”眼泪早已在孙秉禄的眼眶里打转了。
“有事儿你就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金哥,你真的是个好人,不怕你笑话,跟你实话实说,我现在确实有了难处……”
孙秉禄讲述了自己从燕北市闯到蓝海市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天庆兄弟,你就在我这儿住着,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孙秉禄一下子跪在地上,“金哥,你这么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报答你……”说着,就要给金哥磕头。
“起来,起来,”金哥拽起孙秉禄,“你这是干什么……你要这样,我可不留你了啊。”
泫然欲滴的泪珠在孙秉禄真诚的眼神中闪光。
“金哥,我不能在这儿白吃白喝啊,我有手有脚的,给我找个活儿干吧,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干好,不给你丢人。”
“那……你到我的工程队去做小工吧。”
原来金哥是“蓝海市温馨家居装饰装修公司”的老板!
自此,孙秉禄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在工程队里摸爬滚打,一干就是五、六年,成了精于装修业的一把好手,再也看不到他过去那个徐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