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银海生花

孟聿修郑重地道:“对。”

跟随孟聿修一同进入军造处的刻守震惊了,他明明记得孟聿修从前是觉得这枪不好使才把它丢进兵器库的,什么时候这杆枪对他这么重要了吗?

常离离拍了拍额头,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了。

她拍了拍胸脯道:“将军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这枪哪里有问题?”

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常离离也没发现,这枪除了生了点绣之外,还有哪里需要修理的。

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的刻守,默默地退出了军造处。

他这才突然发现,他们的将军不是真的想要修什么武器,只是找个借口来军造处而已。

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这样常离离便不会早晚路上都缠着他将关于孟聿修的事了,这几天,他可清净了不少。

“这枪……”孟聿修皱了一下眉头,“刚开始挺好使,但是用着用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不那么好使了。”

他睁眼说瞎话,表情认真。

常离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就她看来,这枪应该是从头到尾都不好使才对啊。

她心道这孟聿修能一次一次险象环生,有了如今的功绩,并非完全因为有勇有谋,运气也是绝佳。

上阵杀敌却如此不注意使用的武器,还能屡战屡胜,全身而退,真是奇迹。

“那什么,你以后有什么要改造修理的武器,都拿我这里来,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苦力了。”常离离担忧说道。

她想着,有自己帮他改造修理过武器,他也不会在行兵打仗时,在武器上吃亏,以致于身处险境了。

孟聿修闻言,认真在一边思索起来,他在想自己还能找出多少武器来。

长枪虽有些年头了,却也没有锈迹斑斑,只是零星地生了些锈,看来这枪所用的材质,实属上佳。

只是这枪的设计有些不合理,这枪的枪刃像一个四方形,只在顶端长一些。

常离离将上面的锈都给磨了去,说道:“你这枪的枪身有些累赘了,我看着两边都可以打磨成弧形,如此更美观也更好使。”

孟聿修嘴角噙着清浅却温柔的笑容,想也不想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常离离闻言马力全开,干劲十足地开始打磨。

今天的孟聿修没有着急离开,他先是看着常离离专注地做事,过了一会,他自己也卷起了袖子,主动给常离离打起了下手。

常离离忙得入神,也没注意周围人的目光。

孟聿修却将许多的窃窃私语听进了耳朵里,他转头眸光冷冷地朝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打磨时,常离离随口说道:“这个好处理,我看明天就能做好。”

孟聿修却讶然道:“明天?这么快?”眼中是难掩的失望。

“怎么了?”常离离一脸莫名,想了想,才了然于心地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手艺你还不了解吗?虽说慢工出细活,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嘛,我办事,你放心。”

孟聿修看上去还是有愁容。

他就在军造处给常离离帮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直到深夜。

两人走出军造处时,刻守早已在门外等候。

坐在马车里,常离离道:“你最近倒是清闲得紧。”

“不是最近清闲得紧,是前些日子忙得紧,如今天下太平,平常该是清闲得。”孟聿修沉声道。

马车里没有点灯,常离离感觉有些微妙,感觉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又温柔至极。

马车颠簸,她整个人都如同浮在云端。

她也不记得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渐渐地感觉眼睑很重,困倦的感觉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她便湮没在了困倦之中。

孟聿修坐在马车里,渐渐感觉常离离那边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最后常离离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紧张地唤了一声:“离离?”

只听见传来软糯的娇声呢喃,似是呓语。

他伸手揭开了车帘一角,街道上的光和月光漏进车里,他垂眸望见常离离靠在他的身上,纤长的姐妹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呼吸均匀,脸颊微红,睡得香甜。

他嘴角微勾,温暖如春。

到了将军府门前,刻守揭开车帘,便看见这一幕,常离离倒在孟聿修的怀里睡着了,雷打不动。

其实每次常离离坐着马车回来,刚开始还会很有精神地说话,可最后都会沉沉睡去。

到底是在军造处累坏了,到底是个姑娘。

每次到了府门前,刻守都会把常离离给叫醒,费了多大功夫自不必多说。

今天刻守还想将常离离叫醒时,孟聿修却阻止了他。

孟聿修将熟睡的常离离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纤细的常离离窝在他的怀里,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大概是觉得睡得舒服了,常离离还不自觉地往孟聿修怀里缩了缩。

后者嘴角漾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双手也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睡着的,贴着孟聿修胸膛的常离离,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肩膀,还有清晰可见的喉结。

她猛地抬头,看见了孟聿修那张放大的脸,他灼热的呼吸都喷薄在了她的脸上。

意识到自己在他的怀里,常离离的脸颊涨得通红,她心里庆幸,如今是深更半夜,周遭不是很亮看不见她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色,也无人瞧见他们如此亲密无间的举动。

她几乎是从孟聿修的怀里跳下来的,踉跄着险些跌倒。

“没事吧?”孟聿修关切道。

“没事没事,”常离离立刻摆手讪笑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怎么睡着了?我们这么快就到了啊?”

孟聿修好整以暇地道:“可不是嘛,你累坏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不不,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言毕她也不给孟聿修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院子的方向跑去。

响彻耳际的,除了奔跑之间呼啸的风声,还有一声一声响雷似的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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