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66】你真该敲敲门的

“清妩,我不明白你……不,这荒谬的主意肯定不是出自己你,是我妈妈对不对?该死!”

江恨寒一如清妩预料的那样,反应很激动,透明的呼吸罩上面灌满了他愤怒的雾气,越来越浓密,最后化成水珠,就像清妩违心着摇摇头的谎言,特在透明的呼吸罩上面,看看欲坠。

“清妩?你也跟着我妈瞎闹?你也糊涂了吗?”

江恨寒蹙起了眉头,说话很费力气,清妩不得不感到抱歉地走进他,想要帮他顺顺气,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细白柔弱的手。

叹口气。

“对不起,你是出自一片好意,我不该语气这样冲,只是我妈做的实在太过分。她总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我一出事,她就总忍不住想些歪门邪道,简直是……”

清妩微笑,表示理解,“恨寒,我也是一个母亲,我能理解阿姨为了你失去理智的那种感觉的。其实,仔细想想,她的出发点也没错,她只是害怕失去你。”

“可是,让你给我生孩子,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清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何仪交代给她的是任务,完不完成却是像何仪说的那样,要看她有没有心了。

江恨寒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何其多,如今轮到她报恩了,可……创造出一个孩子这样复杂的事情,真的能当做报恩这么简单吗?未来不可预测,万一将来生出的那个孩子不健康怎么办?他或者她将来有什么事必须她这个生母出面而她就像何仪对待凌衍森那样,阴差阳错,错过了机会,便不是又重蹈了凌衍森的悲剧?

光是这样一想,又犹豫起来。

江恨寒并没有看懂清妩所想,他不否认,刚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方案时,除了对母亲的无奈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欣喜。

他一直都知道,清妩是善良的,心软的,这里头不否认有对他感激的成分,但或许……

“清妩,抛开我母亲的话,我想问问你,你自己,你内心,准备好了或者说,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江恨寒的话让清妩满手心全是冷汗。

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但在看到他失望下去的面色之后,却很坚定地点点头,“我愿意的。”

“真的?”江恨寒简直不敢相信,抓紧了她又白了一层的手,他掌心热热的汗和她掌心冷冷的濡湿,最终融为了一体。

“真的。”

她敛目,不敢看他,一面憎恨自己,怎忍心骗这样一个默默喜欢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男人,一面却又跋扈地劝着自己,就当做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她确定,她早已被江恨寒这个男人打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江恨寒在爱情上的自卑像是与生俱来,他很快又开始不安,便粗了眉头,眉毛的颜色已经被病态渲染的很淡,看起来苍白而飘渺。

”可是,你和凌……”

清妩一听到这个名字,全身都像着了火一样,她迅速的也不知道是在否定自己还是在否定江恨寒,只是语速很快,快到让听的人觉得有种异样的决绝和漠然,还有悲戚。

“我和他没可能了^寒,不管要不要给你生孩子,我和他都没可能了!这辈子我和他唯一的联系大概只有为了多多的抚养权对薄公堂。”

清妩哪里会知道,她一时间否决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的带有很强烈的冲动色彩的话,却正好要死不死的那么堪堪不偏不倚的落入了门外,手刚按住门把手,一脚抬起来,似乎是要开门进来的男人。

然后,这个男人就被她类似剑走偏锋一般的话给冻住了,冻得很结实,很彻底,成了一具化不开的冰船,只能等待太阳重升的那一天。

但似乎,如今,太阳队凌衍森来说,也成了奢侈而遥不可及的东西。

凌衍森不免有些自嘲,菲薄的刷了一层霜白的唇的左侧,也真的撇了起来,形成一个流畅的自我讥讽的弧度。

看吧,凌衍森,这就是不绅士的后果,你真应该敲敲门的,这样擅自闯入,是会有报应的。但好在你的报应已经太多,这一点,勉勉强强,也能忽略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忽略不了脑海里浮沉着的那点悲伤。

阿妩说,和他再也不可能了。这是他八百年前早就料定的事,可从她那张细细的温柔的嘴里听到,却还是足以像在心口揉进了一把碎冰,那些冰锥有着尖刻的棱角,一道一道划开他的心脏。

何仪端着咖啡适时的出现。

咖啡杯挡住了当她的视线触及凌衍森一脸寥落时,她的嘴角泛起的冷笑。

她打听到了那颗该死的供不起挟身体血液循环的烂心脏的来历。所以很愤怒,当一个濒临绝望的母亲开始愤怒,她的愤怒可以就会比毒瘤还要无可救药。

在她眼里,凌衍森不是她的儿子,事实上,名义上,都不是。他只是一个居心叵测想要孩子她的挟的混蛋!

那么,对于混蛋,也就没必要讲究仁慈道义了……对吗?

她这样扪心自问着,捧着她那颗早已是沉铁的心,冲着对即将到来的致命伤一无所知的凌衍森,道貌岸然地走了过去。

“凌……凌先生,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何仪说话很快,嗓音没变,是她一贯擅长的女中音,也许是当了官太太当了一辈子,这句话,从头到尾都飘散着一股浓重的谈判的气息,当然了,少不了威严和命令。

凌衍森有些愕然。

是真的。

他有些愕然。

许是悠长的廊道太像一条蛇的空旷的腹部,狭长而暗沉,光线达不到眼底,他虽然闻声侧了头,却也并没有看清眼前的个子低矮的女人长什么样。

那天在陵园,斜阳余辉,天空一片红得滴血,除了那一巴掌清晰的触碰感,他也没看清楚那个名叫何仪的,血缘上是他母亲的人,是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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