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国 (2)
小蛮的单身公寓只有不到40平方,但19楼的高楼层,不但景色极好,对于小依来说,最好的还是即使不用拉窗帘,也不会被外面看到。淡粉色的墙壁,碧绿色的床罩,40寸的电视挂在墙上,窗边的茶几上摆了一束百合,鹅黄色的台灯看上去很温暖,床右手边的墙上,搭了一层简单的木板,上边放着电脑和几本金融的书。床头上方是一幅欧洲乡村的晚景图,电脑上方的墙上是小依去美国前给她写的一副字,最通俗的“友谊长存”四个字。却不想小蛮竟把这幅字带到了京城。看着这个公寓,实在是没法把这样温馨的布置和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层公寓是在这个区的中心位置,所以周边的小吃应有尽有。即使天天不做饭,一个月也不会吃重样的。
简单的洗过澡,便从公寓中出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8月的京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午后三点的阳光,像450度的烤炉,让人想把自己关到冰箱里。可是对于在美国弗罗里达住了四年又加上体质偏寒的杜云依来说,这样的天气只是让人感觉温暖。与身旁打着太阳伞匆匆而过的女人们不同,在国外养成的习惯,出门只薄薄的擦一层防晒,可即使这样,四年也依旧没有把她白皙的皮肤晒成小麦色,反而因为当地空气的洁净,并且沐浴了阳光,皮肤健康的白皙中透着光泽,看上去像要滴出水来。
“小依,我们去吃必胜客的下午茶吧,我看广告他们又出了新的披萨啊···”
呃···虽说当年他们确实都很喜欢吃披萨,但是吃了四年同样的东西,云依实在是有些压力。“小蛮啊,你要是想吃,我回家可以给你做啊。不如,我们吃点传统的东西吧,就油条豆浆,怎么样?!”
“小依,你竟然会做饭,还会做披萨,你这越发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这回来不是便宜了我们中国的青年才俊们?哎,遥想小依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下方便面,就是泡方便面啊。造化弄人啊!!”
云依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悠悠的看着小蛮,“成成成,油条豆浆,油条豆浆,怕了你了。”
是啊,当年18岁,刚出国的时候去超市,看到货架上各种没有见过的菜,竟只认识小葱和大蒜。外国人连洋葱都分了5、6个品种。吃了一星期的速食,云依决定开始学做饭。从切两个土豆要半个小时,到现在两分钟切出均匀的细丝;从留学生最经典的菜目土豆丝,到如今无论南方北方,东方西方,各种菜品。留学真是很锻炼人啊。或许当年出国读书的动机并不成熟,但是云依依旧不曾后悔出去走了一趟。若是没有走出去,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宠辱不惊的心态了吧。
“小依,你这四年,都没有剪过头发吗?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才刚过肩哎,现在都快到腰了呢。”因为洗过澡后,头发没有干,于是小依只是用卡子简单的把前边的头发夹到了后边,披散下来,乌黑亮泽,在阳光下反着光亮。当初决定出国,曾想着换一种发型,换一种心情,小蛮曾建议她把头发烫了大卷然后染成外国人那种黄褐色。她想了又想,终究是不舍得把那么好的发质糟蹋了,所以只是简单的剪短了好方便打理。
“是呢,国外剪头发太贵,而且总觉得外国人剪不好我们亚洲人的头发。太长了,同学之间互相剪剪就好了。过两天,出去修修型。”
“也是,你这发质这么好,烫了怪可惜的。不过···”,小蛮上下打量了一下云依,“你这出去一趟,越发的矛盾了啊。”
“哈哈。”小依好笑的看着小蛮。“有吗?”小蛮原来就说过,云依是个矛盾集合体。文静的外表下有着对朋友火热的热情,古典的样貌下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法文,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与激情,却透着让人战栗的冷静与理智。用小蛮的原话说就是“小依你就是个大矛盾。”如今出了趟国,越发的把那传统与西方的文化在她身上融合。“你不说你在银行实习吗,怎么样啊,定下来要在银行做了啊?”
“啊~~~不要跟我提工作,我跟你说,我现在是一提工作我就郁闷,一郁闷我就上火,一上火我就烦,一烦我就心情不爽,一不爽我就想发泄,一发泄我就想骂人,一骂人我就不淑女,一不淑女我就爷们了~~原来上学的时候天天想着挣钱啊,现在天天巴不得休假啊。”小蛮一脸的愤世嫉俗。
“哈,你什么时候淑女过啊?不过,说真的,若是真不爱干,那就换一个好了,反正你是学经济的,好多工作都可以试试,何必一定要在银行。”因为在国外呆过的原因,云依思想中已经没有了一份工作要做到老的概念。就像虽然她是学了设计的,但从没想过以后是不是一定要做个设计师。只是因为喜欢,所以就学了。
“哎,我妈说了,银行工作稳定,这样方便以后找对象。再说了,就业难啊。先抓着一个再说吧。快吃吧,吃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倒完了时差,我好找你算账呢。”
“好,难为你陪我吃这个了。我刚跟我爸妈说了,一周之后回云隐镇,反正再有一个月才开学,就在家待一段时间。你要不要给你爸妈带些什么回去?”
“好啊,倒真有些东西···哎,你回去看看也好,那时候你跑的那么匆忙,这都四年了,差不多了吧。你这人有的时候就是太钻牛角尖,说实话,多大的事啊,还让你当初跑了。丢人都!这次你还来京城上学,保不准碰上,你可准备好了。”
是有些丢人啊···不过,就当是祭奠一下青春的自己好了。人不疯狂枉少年吗。从出国后第一年那人不断地出现在梦里,到后来再也不曾入梦,到如今几乎连样子都变得模糊了,脑海中只残留着断格的画面。不是说,16岁是爱做梦的年纪,每一个花季少女都有一个青涩的梦,当梦醒时分,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生命都失去了意义,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才发现,梦境太过完美,反而变得虚幻,就好像为什么断臂的维纳斯是最美的。而当初死死抓住不放的东西,以为是全天下最好的,后来,才知道,抓住不放的其实只是自己的想象出来的幻觉。怪不得旁人,只怨自己自作多情,多愁善感。
云依歪着头,透过饭店的彩色玻璃窗看着外面匆匆走过,忙忙碌碌的人们,抿嘴微笑,“放心,不会给你丢人了。”这个世界谁缺了谁都可以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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