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求神不如求自己
沈小鱼的一腔怒火此时得到了很好的抒发，嘴上边骂手上边打，心里更是委屈的不行：“你们还嫌十几个铜板少，你们倒是自己赚啊，这么大的人，还学坏，你们都是坏人！打死你哥龟孙儿！”在村里学的那些粗鄙之语这会儿也有了用武之地。
崔凤兰看这情形，心里也是一酸，沈小鱼毕竟是个孩子，打人又能有什么劲儿，她想一想，就抄起顺子他们家的扁担，也上去一顿抡。
“让你欺负我家小鱼，让你们抢钱，让你们不要脸，打死你们两个王八蛋！”崔凤兰也是急眼了。
当街那么多人看着这边娘俩儿发飙，竟然也没人上来拦着。
旁边有围观的，说道：“哎呦，这不能打死了吧，那两个臭肉死了不要紧，这娘俩儿还不得吃官司啊？”
顺子在旁边一摆手：“没事，他们俩能有多大劲儿，让他们打去，黑子和豹子也是不要脸，人家娘俩儿赚那么俩小钱还去收保护费，打得好，活该！”
“对ｎ该！呸！”围观群众也都喊起来。
沈小鱼打累了，到最后，豹子打趴下了，那黑子也给打醒了，一摸脑门，就喊道：“你们俩，真是疯了啊，把我都打出血了，你们赔钱！”说完就又放癞了。
“还要钱？没有！接着打！”沈小鱼大喊一声，手里的石头又抡起来奔着那黑子就去了。
黑子也害怕，这小丫头看着干巴瘦，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刚才都把他打蒙了，再来一下可真要打死了！
黑子和豹子俩人赶紧起身就跑，今儿算是碰上刺头了，竟然让俩娘们儿也打了！
“好！”围观群众全都鼓掌，黑子和豹子也是不干好事，街坊邻居都吃过苦头，今儿这娘俩儿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恶气了！
崔凤兰打得气喘吁吁的，心还跟着突突直跳，以前可没干过这当街打人的事儿！
沈小鱼打得没劲儿就直接坐地上了，一脑门的汗，天儿凉，看着脑瓜顶都跟冒烟儿了似的。
“哎呦，嫂子，妹子，你们俩可是成了英雄了！”顺子过来说道，一脸的舒坦样儿。
崔凤兰把沈小鱼抱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刚才沈小鱼把荷包和帕子也给抢回来了，这会儿沈小鱼就拿着荷包查着里面的铜板，确认一个都没少才放心的重新揣到怀里去。
“顺子兄弟，他们俩之后会不会还来啊？”崔凤兰刚才打人一时爽，这会儿开始担心以后这俩人会不会再来报复。
顺子摆手：“没事，他们再来你们就再打！”那俩贱骨头就是欠揍！不过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应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这娘俩儿才来头一天，就为民除害了！
沈小鱼去收拾摊子，最后还是撇着嘴说：“还是少了两条帕子……”加一块六个铜钱，都能吃好几个纯肉的包子了！
崔凤兰缓了口气，说道：“没事，以后咱们多卖几条钱就回来了。”
娘俩儿收好了摊子就往回走，沈小鱼看着手上，刚才打人的时候太激动，这会儿平静下来了，才发现手上有破皮的。再一看崔凤兰，崔凤兰不光手背上有破皮，手心也破皮，先前拿扁担抡人的时候把手给磨破的。
“打人手还疼！”沈小鱼最后笑出来。
崔凤兰也笑：“回去姨给你煮鸡蛋吃！”今儿虽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但是她心里是开心的，以前为了日子，面对董家还有村里的人，多数都是忍气吞声，今天看着沈小鱼冲上去，她心里也是激动的，以后谁都不能欺负她们了！
回了家，沈老爹已经在灶上烧了水，见娘俩儿回来了，就问：“饿了没有？锅里热着饼子呢！”
沈小鱼的确是饿了，来回赶路又扯脖子喊一大早上，这会儿的确是饿。
崔凤兰舀了些热水，和沈小鱼先洗洗手，然后就把饼子捡出来，又拿了些小咸菜，两人开始吃。
“爹，你看，今儿卖了十多个铜钱呢！”沈小鱼赶紧拿出荷包里的钱显摆。
沈老爹一看还真卖出去了，就说：“这还真行啊！”
沈小鱼点头：“姨说这次的布料是现成的，下次咱们买布就再买些便宜的布，卖得也便宜，就能更好卖了！”
沈老爹高兴，卖些绣品的确是个营生。
沈小鱼把铜板重新收到荷包里，沈老爹就看到了孩子受伤的伤，连忙问：“小鱼，这手，这怎么弄的啊？”再一看崔凤兰，发现崔凤兰的手上也有伤，有些懵了：“你们俩这是咋了？”
崔凤兰把遇上地痞的事儿一说，沈老爹就急了，说道：“这俩无赖，竟然这样欺负人，明天我和你们俩一块去！”
沈小鱼摇头：“不用，他们啥时候来还不一定，城里早上冷，你去了也没啥用！”
沈老爹想一想，就说：“明天我也去，顺便接点灵活啥的。”
崔凤兰说：“扎纸活也挂个牌子吧，我也立个成衣的牌子，能接着啥样的活就算啥活。”
沈小鱼点头：“我觉得挺好，爹，你今天弄点竹条柳条的，我们俩卖绣花，你就在一边编筐啥的也行啊！”
沈老爹点头：“行，我下午就把东西都弄来，说干就干！”
沈小鱼吃饱了饭，就去了大屋，白天她小屋不烧火，也能省下点柴火。
崔凤兰把屋子弄得暖暖和和的，沈小鱼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底是个孩子，起个早就缺觉了。”崔凤兰笑着说。
“让她睡吧，今儿打仗也是累，一会儿你也补个觉。”沈老爹说着就拿着家里的柴刀，后山的竹子也有不少，他砍些回来留着边框用。
沈小鱼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去，崔凤兰怕沈小鱼晚上睡不着，就把沈小鱼叫起来了。
沈老爹的竹子已经砍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劈条子，沈小鱼看了就过来帮着弄。
“小心手，这竹条子也割手哩！”沈老爹说道。
沈小鱼笑着说：“我懂，小心着呢！”从小就看她爹弄这些东西，看都看会了。
崔凤兰看着沈小鱼的确是手够灵，劈出来的竹条不粗不细，还粗细都一样。连沈老爹看了都说：“你要是个小子多好！”自己那手艺估计早就传出去了。
沈小鱼掘嘴：“人家是闺女也没啥不好的啊！”
沈老爹一听，就笑了：“闺女好，以后爹也不管你了，你要想学爹的手艺，爹也都教你！”
沈小鱼一听，精神了：“爹，你没唬我吧？”以前她碰一下纸都要挨顿打的。
“不唬你，真教！”沈老爹回道，那天和崔凤兰也商量了，自己会的都教给闺女，以后指不定哪个就能赚个活路出来。
沈小鱼高兴，其实她对自己是闺女也是介意的，以前她爹也说过她咋不是儿子这样的话，如今她爹肯教她，就说明她爹已经不在乎她是不是儿子的事儿了。
沈老爹编着筐，因为手巧，编的筐又密实又有型，沈小鱼在一旁看着学，不过竹条多少还是有点硬的，崔凤兰就拿过来俩顶针让沈小鱼护着点手指头。
“爹，咱这筐子这么好，卖几个铜钱合适？”沈小鱼编着费劲儿，心里觉得不多卖几个钱都对不起自己使得劲儿。
沈老爹笑着说：“能卖上三个铜钱都不错了。”
“好少。”沈小鱼说道，卖十个她都不嫌多。
“饥荒年，啥都没有粮食贵。”沈老爹叹着气，说道：“赶着过年前，咱们去寺里拜拜佛吧。”
沈小鱼摇头：“不要去，去了还得给香油钱，我舍不得。”都这样了，要是求神拜佛管用，也就不会有人饿死了，求神不如求自己！
崔凤兰这时候说：“刚才听路上的乡亲们说，等到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村长会发白面，各家都能分上点包饺子用。”
沈小鱼一听，就说：“咱家能去领吗？”
崔凤兰摇头：“咱家也给了一包粮食了，再去领，怕不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
沈小鱼泄气，她也觉得自己去领不合适，就说：“那年三十儿的时候，咱家饺子里放点肉吧。”
崔凤兰点头：“行，先前攒了不少肥肉我都冻起来了，过年的时候熬混油，剩下的油梭子剁碎了和山菜干一起包！”
“哎呀，姨，你快别说啦，我要馋死啦！”沈小鱼笑得咯咯的，自己现在一提吃就心花怒放！
一家人乐呵呵的，沈老爹编了五六个筐就先歇一会儿，剩下的吃过饭之后再继续编。
第二天，沈家一家三口还是没天亮就都起了，沈老爹把自己编的筐用绳子都捆上就扛着，编筐的材料也都带着。
崔凤兰提着自己的小包，领着沈小鱼就出了门。
沈小鱼临出门的时候，又跑屋里去，早上还有凉饼，她包了三个一块带着，饿了时候就吃。
沈小鱼一路上就在想，今儿要是那黑子豹子还来，她还打他们，别的她不管，反正拿她们家钱就是不行。
到了城里，摊子刚摆上，迎面就来俩官差，从街口就挨家挨户的收钱，旁边摊子的顺子看着了，一口痰就啐出来，说道：“真是送走小鬼来判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