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柏松先喝一小口跟前杯中的啤酒,关心问道,“之前你经常忙到这个时候?”

坐在对面的依晓又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说道:“说实话,今天是因为你来我才熬到现在的。搁在昨天之前,我晚上十点钟就跟依娜说晚安准备盖被子睡觉了。”

“哈哈,干了。”碰完杯,柏松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虽然你回来了,我们都挺高兴的,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还真是一筹莫展啊?”给柏松又倒完酒,望着他,依晓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这说的是小珊的事,不是店里的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要具体怎么做,只是觉得回来了,这心里稍微会感到踏实些。你不知道,这七年来,我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候实在是睡不着就吃安眠药。看着我这样,大家可能觉得我很可怜,其实我哪用别人可怜,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七年啊,七年,一个女孩独自带着一个小弟弟生活七年,这中间会发生多少出人意料地事情,光是想想,是个人也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过,小珊带着弟弟失踪,下落不明,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当初你也不是真的要把弟弟扔给她,要她一个人抚养,只是吓吓她而已,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我还真不知道女人狠起来会这么厉害。小珊是这样,文清也是这样,走的时候义无反顾,一去不回头。还好,依娜跟她们不一样。”

听到文清的名字,柏松陡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他也很想知道她的事情,便小声试探问道,“文清,她也还是没跟你们联系吗?”

喝完杯中的酒,依晓惆怅轻声回复道:“老师说她还在国外忙学习,没有空跟我们联系。这不很明显,她也在躲着我们吗?”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也问过老师,文清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老师说很好,很好,至于感情上的事,他们就不清楚了。结婚?我想她应该还没有吧。毕竟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就算一段时间没联系了,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应该还是要请一请的吧。不过想一想,这么长时间了,即便没结婚,她身边也应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未婚夫了。”

“我只祈祷她过得比我好!”

“柏松,有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反正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说出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什么事?”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给文清发了你在国外的地址,还告诉她你仍然是独身一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到这,柏松苦笑着说道:“原来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里……”

“是啊,都知道,可是谁也没踏出那第一步……”

“呵呵,这样不也挺好的,当初她走的时候也没希望我能留她。”

“当初……当初多好啊!我、你、依娜、文清,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读书、玩游戏,哪一次少了一个人。后来小珊出现,你就变了,你不希望文清知道你和小珊的关系,所以我们几个人再在一起,就是有小珊没文清,有文清就没小珊。到现在,我想文清还不知道你和小珊的事吧。有时候我也会想,或许那年有文清在,小珊是不是就不会独自离开了,因为有她调剂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个时候再糟糕的情况能比现在还糟糕吗?”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都过去吧。依晓,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和依娜还有叔叔阿姨不要在兰兰面前提起文清,我不希望她乱想……”

“放心,过了今晚,谁也不会再提起文清。”

“还有家里只要有文清出现的照片也都要放好,千万不要让兰兰看到。”

“当然要藏好……”依晓哽咽住,又连续喝了两杯酒后,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对柏松说道,“柏松,有一句话我不想问,但就是拼命想知道答案……”

“有事就问,我们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

“你后悔了吗?”用手搓一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依晓直盯着柏松的眼睛追问,“我说的是文清。”

柏松不假思索诚恳回答道:“后悔了。”

“你是硬挺到什么时候才后悔的?”

“给兰兰戴订婚戒指的时候,我后悔了,为什么不是她。”说完,柏松直接拿着酒瓶子往嘴里灌酒,大半瓶酒不消一会儿工夫就全进了他的肚子,过后,他打了个饱隔,又说道,“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找小珊和我们的弟弟。”

瞧见柏松黯然失魂的眼神,依晓过去轻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一会回到座位上,依晓又喝着酒感叹道:“长大真不好,总有数不尽的烦恼来找,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啊。我妈天天安排人跟我相亲,我见过的女孩合起来都能建个女儿国了。烦,烦……”

“这么多的女孩就没有一个是合适的?”

“我想看着依娜先出嫁过上幸福的生活再考虑自己的事。”

“那依娜呢?她也没碰上一个合适的?”

“她的爱情缘分也没到。”

柏松很想一醉方休,便举杯劝道:“喝……”

“喝……”就当所有的话都在酒里了,依晓也开始醉酒人生。

俩人从十一点半喝到凌晨一点,依娜和兰兰来店里找人时看到醉醺醺的这俩人搂着肩是又哭又笑……

俩个女孩哪扛得动俩个大男人回家,她们只得打电话通知韩爸爸过来帮忙接人。

韩爸爸将俩个已是不省人事的醉鬼送回了依晓的新居。

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柏松和依晓俩人才渐渐苏醒过来。

依晓醒来还未来得及洗漱就被韩妈妈小小的“爱心流星锤”追着满屋子打。

“妈,妈,有话好好说,你别又打我啊?我都快三十岁了,已经不是孝子了。”依晓边跑边求饶道,“不是,妈,我又做错了什么事,你要打你也得给我个理由先啊,不然我这打得多冤枉……你在医院受委屈,回家也不能拿你亲生儿子出气啊,我多无辜……”

“你也知道你快三十岁,不小了!你倒是结婚啊!不结婚你也给我带个女朋友回家啊!不带对象回家,你就去相亲啊,去啊!我都安排好了,人家姑娘有耐心也等了你一个上午,你人不来也就算了,竟然连个电话都不打……你昨晚又喝了多少酒,酒是好东西吗?是你爱人,还是你追求的对象啊?啊!你抱着它能生个孩子出来吗?啊!我让你喝酒,喝……”

打扮时髦又潮流的韩妈妈也顾不得外人在旁,毫不留情面教训起自己不听话的儿子。

当着外人的面被这样追着打,觉得挺丢人的依晓苦苦作揖哀求道:“相亲,我以后一定准时到,还有妈,我答应你不再喝酒了,真的,我发誓。”

“自从你开了餐厅,你自己算算都喝醉几回了,啊?你让你爸和依娜都瞒着我多少回了?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的小把戏。”韩妈妈痛心数落道,“喝酒不但误事,最重要的是伤身体,我跟你说多少回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不是挺听依娜的话吗?她也告诫过你了,你怎么还不听呢?”

依晓急了,解释道:“听,听,我都听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了。其实,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再也没喝酒了,这个酒不包括红酒啊,除了昨晚,真的,我发誓,我以依娜的名义发誓,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除了昨晚,没有过一次。”

韩妈妈看着依晓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便问道:“那你之前都醉了,是怎么回事?”

依晓继续解释,“假的,骗你的,你又没亲眼看过我喝酒,怎么知道我哪一次是真喝,哪一次是假喝,我用争夺国际奥斯卡影帝的演技骗你的。”

韩妈妈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依晓乖乖承认道:“因为我不想听你唠叨啊,想躲过你安排的相亲活动啊。”

回味着依晓说过的话,韩妈妈停止了追打和责问。

看着情形有了好转,也躲得远远地柏松过去韩妈妈身边帮依晓说话,“阿姨,你打也行,但不要下手太狠啊,把依晓打进医院就不好了。”

气头上的韩妈妈冲依晓大声说道:“打进医院不要紧,让他爸治他,躺在医院我更放心!”

依娜也过去一只手抱着妈妈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抚道:“妈,我哥不会再爽约,也不会再喝酒了,你别生气,生气也伤身体。”

韩妈妈握着依娜的手欣慰说道:“依娜,还是你懂事,果然养儿不如养女。”

兰兰趁机转移换题道:“依娜,你这次相亲怎么样啊?”

“还是不行。”依娜摇摇头。

兰兰安慰道:“没关系,说不定你的他正在来的路上呢。”

韩妈妈摸摸依娜漂亮的脸蛋,也安慰道:“兰兰说得对,这次不行,咱们再安排下一次。我就不相信,我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儿会碰不上一个疼爱她的好男人。”

依娜附和道:“嗯。”

其实相亲失败,正符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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