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轰隆隆——

当真是晴天响霹雳。.流苏眼前一黑，心头巨震。

苏景衡要走了，那她呢，她怎么办？

这一次他要丢下她了，为了他的佛祖，不，是前程。

她再怎么重要都敌不过的，何况，在他眼里，她真有那么重要吗？

午后，细雨飘飞，檐角不断滴水。

雨一下就连绵不绝，而流苏窝在房里，恍惚了一整日。待苏景衡找上门，天已经黑透了。

一把油布伞，一盒饭食，他的到来似乎总为了催她进食。

“苏景衡。”流苏低低叫了声。

苏景衡看她，眼神平静无波。

“你要走了，去当什么主持？”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此事还未有定论。.”

那么，真的有这回事！而且正在商榷之中！

“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安置？”

长久的沉默，流苏紧紧盯视他，手心微微渗出汗意。

苏景衡似在思索，轻拢眉心，流苏呼吸一紧，又道：“不必瞒我，我迟早是要知道的。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他眼里有未褪的红丝，昨夜没睡，今日想必也忙了一整日。可是，有什么好烦恼的呢？他自有锦绣前程，合该立马应下，欢欢喜喜地前去上任。难道是为了她而苦恼？不，流苏不敢这么想。

门外，传来几声悠长的钟鸣。苏景衡起身，凤目微垂，“此是晚课时辰，我先去了。”

“你又是这样，又要跑。”流苏拦住他，声音暗哑，表情变得恶狠狠，“说不出吗？你怕什么，总归你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就算你打算扔下我不管，全寺的僧人也不会说你一句不是。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俗人很碍眼，很烦人，早就该置之不理，我说的对不对？”

苏景衡面色一僵，乌眸微抬，皱皱眉头道：“流苏，别人如何想我不知。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流苏咬着下唇，患得患失的念头早已折磨了她一下午，如今，苏景衡又语焉不详，迟迟不肯给她痛快，失落和凄楚齐齐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期期艾艾拽上了他的袖子。

“苏景衡，不要，不要赶我走。你到哪，我就在哪，好吗？”

流苏努力眨眼，想讨好他，想露个美好的微笑。可是，挡不住的泪意泛滥，压不下的眼眸酸涩，她呜咽着，又轻唤了一声：“苏景衡……”

莫名地，心内划过难言的感觉，像是被谁拨动了心绪，滚过阵阵心悸。苏景衡急忙默念静心咒，堪堪止住那股异样。

他素来沉稳，收敛心神后，冲她温和一笑：“你莫要胡思乱想，回去吃饭。”

流苏摇摇头，一滴泪悄然滚落，“你不说清楚，我吃不下。”

眼前的女孩，像被霜打的花，蔫了。从来没有过的柔弱，无助的小身板摇摇欲坠。苏景衡扭头屏气，冲进雨幕往前走。

“苏景衡……”娇软的颤音又喊了一声。

苏景衡脚下一顿，沉默半晌，突然缓缓出声：“放心吧。”

放心什么？流苏一愣，止住哭音，只傻傻地将他的背影望着。

雨中，他的僧袍翻飞飘荡，瞬间被雨淋了个通透。他竟然忘了拿伞，孤影形单，越显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