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崴脚

翻了几页《集锦》，无厘头的话语再不能惹她发笑了，她扔了书，又翻身卧到榻上，耐不住心中苦涩，昏昏沉沉迷糊了好一阵。.

不豫的心情一直延续到沐泽，凤阳殿里沉闷的气氛让睡了大半天的流苏更不喜。她一刻都不能呆了，带着金桃银桃二人，出去走走。

话说，来到这之后，她还没好好欣赏过皇宫。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尽兴而归。

听说，含章殿的海棠花开得正盛，流苏来了兴致。

含章殿紧邻乾阳殿，虽说是殿，其实不过是依附在乾阳殿旁的一座大型园林，里面栽种着各应时令花卉，景致十分秀雅。虽是晚上，园林内高挂着橘色的宫灯，视线十分通透。远远望去，海棠花团团簇簇，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

流苏抑郁的心事一扫而空，纤细的身子飞奔过去，唬得金桃银桃连道：“娘娘，慢点。”

簇生于顶端的垂丝海棠，花色艳丽，花姿优美，因是晚上，朵朵花瓣收敛下垂，像花季少女半遮半掩，徒增娇羞怜人的风姿。

流苏像一只欢愉的雀儿，穿花绕树，时而拈花微笑，时而闻香窃玉，一张明媚的容颜生动活泼，如同满园柔曼的海棠，娇柔红艳，别有一番玉肌泛红的姿态。

苏景衡踏进含章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画面。

“给皇上请安。”金桃眼尖，第一个看到他，连忙屈膝低头行礼。银桃后知后觉，待回神，苏景衡一身精美的锦袍，头戴玉冠，高大英挺的身影，阔步走了过去。

金桃心里一喜，拉着银桃走向偏远处，迎面碰到高俨，他正想跟紧皇上，末了，银桃手一拦，“碍事的，你往前面凑什么凑，没长眼睛吗？”

高俨顿时停下脚步，脸红成猪肝色，罢了，他这个掌宫太监早就没了威严，哪凉快哪待去吧。

暖春时分，流苏穿得并不多。今日她一袭天蓝色的宫装，里头是雪白的暗金丝凤纹抹胸。金桃怕她受凉，出门前给她披了件熏了香的白斗篷，只底下用金色罗丝绣了一圈色泽鲜艳的红牡丹，衬得她即素雅又贵气。

此时，苏景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流苏。他一时起意来到含章殿，看到如精灵仙子一般的她，听到的也尽是她的笑声。她的做派，还像白日里那般放肆，只是多了几分自在洒脱，少了几分做作和装腔作势。

她就那么高兴？苏景衡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她就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冷落？

苏景衡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不如意，哪怕一丝也好。可惜，落入他眼中的只有她惑人的媚姿。

苏景衡把目光移到别处，缓了缓心绪，眼眸又是一片清明。

“皇上……”流苏终于发现了苏景衡，彼时，他已转身决定要走。

苏景衡的身形顿了一顿，几乎是同时，他大步流星，加快速度。

流苏心中疑惑，暗暗奇怪，却也知这是个接近他的机会，她不想放弃。

“皇上，等等我。”打定主意，她慌不迭地追过去。苏景衡置若罔闻，根本不打算停下。

“哎哟——”一阵锥心的痛自脚踝处传来，“扑通”一声，流苏扭倒在地。急汗骤下，心跳加速，流苏只觉得整个人不好了，然而苏景衡还是没有理会。

“皇上，皇上，我，我脚疼……你别不理我……”流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放软语气。这一招是《集锦》里看到的，女人要适当示弱，哪怕是装，男人都爱这一套。

前头疾走的身形终于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