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吴棣的问题（二）
“现实比本侯的话更残忍。”穆曼尘冷冷的说道，“本侯不知道在末世降临之后你有没有离开【镇山城】到外面去看一看。【镇山城】外面，不是站在城头上能够看到的地方，而是更远的的地方。”
“本侯见过，亲眼见过！一个几万人的聚集地，被数以十万计的尸族大军淹没，沦为了人间地狱。一个又一个的家庭破碎，一个又一个的城市沦陷。没有任何秩序，没有什么道德准则，那里每一个人都成为了恶鬼。为了一口吃的，他们能够比尸族更凶残的杀光任何人。那是地狱！真正的地狱！你见过吗？”
穆曼尘的语气十分冷漠，他定睛的看着吴棣，眼神中满是悲痛。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一样重重砸在吴棣的心里，让吴棣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末世降临之后，吴棣确实就没有离开过【镇山城】了。他不是没想要离开到外面去猎杀丧尸，但是理事会和吴家将他紧紧的牵绊住了。他成为了【镇山城】的高层人物，两大门户之一的最高司令员，镇东门将军。
有他在，【镇山城】就稳如泰山。
而一旦他离开，对【镇山城】虎视眈眈的尸族大军卷土重来，如果【镇山城】失守，那么就是他的责任。
沉重的压力让他无法离开。
他也想过要整编军队，要扫清末世，为后世开太平。但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镇山城】不会容许一直不被他们掌控的力量存在，他的三千人的【镇山军】在第一次对抗尸族后，到现在没有补充满员。
吴棣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见到过，但是我们追求的，不应该是没有牺牲的胜利吗？”
“天真！”穆曼尘瞥了他一眼，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越来越怀疑吴棣实际上就是女性了，也只有女性才会这样的多愁善感，只有女性才会这样圣母心。
都说战争让老弱妇孺走开，但是哪一次战争能够真正让老弱妇孺走开的？
更别说现在比历史上任何异常战争都有来的可怕，这是自第一次人妖大战之后，五千年后的再一次真正决定人族存亡的种族之战。
除非人族自甘堕落，决定舍弃掉几千年来无数先贤人杰所付出的牺牲，决定投降当妖族的狗。否则这场战争必将会持续到最后一个人族倒在战场上。
不论是耄耋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儿，都应该承担起自己种族的责任。
每个人都可以牺牲，不论是普通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
吴棣被他这么一瞥，有些语塞，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天真，甚至可以说是愚蠢了。
想了想吴棣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又问道：“去了凉州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穆曼尘。
穆曼尘平静的和他对视着，然后突然笑了出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吴棣沉声说道：“我想要你自己亲口说出来。”
穆曼尘脸色微微有些动容，他知道吴棣的意思。他亲口说出来，在场的三千多人就都是证人。他现在亲口说出来的话，都将会成为日后他对外形象的一部分。
当然穆曼尘并不在意这点，所以他沉声说道：“本侯当然是要一统凉州，然后再接而一统神州大陆十三州，让帝国真正的名副其实。”
“在此过程中，你也许会受到一些阻力，你打算怎么办？”吴棣又问道。
穆曼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有些讶异的看着吴棣。
两人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微妙。
在三千多的人的目光聚焦之下，两人就像是采访的记者和被采访者一样，一问一答的，完全忘记了外界的视线。
有那么一个瞬间，穆曼尘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并没有末世危机爆发的时代。没有妖族、尸族，没有异能者，没有武道术法，只是一个绝对正常的世界，然后他在上一个电视节目，下面的三千多人都是现场观众……
随后穆曼尘黯然神伤了一下。
他现在确实就在末世危机之中，正准备带领着人族在这个末世时代中反抗挣扎。
这一切都是现实，无法改变。
于是穆曼尘轻叹了一声，然后语气平淡的回答了吴棣之前的问题。
穆曼尘说道：“帝国是唯一的正统，要么和平融入帝国，要么战争融入帝国。”
“也就是说……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差不多对吧？”
“也可以这么说！”穆曼尘沉声说道。
他平静的和吴棣对视着，他知道吴棣话里的陷阱，不过他并不在乎。
不论外人怎么看他，不论是暴君也好昏君也罢，他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带领人族走向胜利。
胜利之后，他留着的这个帝国能够存续多久，会不会被人推翻，这些事他并不在意。
吴棣眉头紧皱的看着穆曼尘，眼神中有杀意浮现。
在穆曼尘的回答中，他看到了之前叶寒的影子。
那是野心家的影子！
吴棣讨厌野心家，他们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不过随后，吴棣紧皱着的眉头纾解开了一下。从穆曼尘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穆曼尘和叶寒两人的不同之处。
叶寒的眼神满是欲望，充斥着对于权力的欲望。
但穆曼尘并不是这样，他眼神中对于权力的欲望并不太多，他的眼睛比叶寒要纯净清澈的多，没有太多欲望的杂质。
穆曼尘，并不是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才选择这条路的。
他更多的，是真正为了他心中的人族大义。
人族大义！
吴棣低下头，中断了自己和穆曼尘的对视。
他沉默了一下，他在心里默默地反复念着这四个字。
良久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再一次对上了穆曼尘的视线。
吴棣沉声问道：“这样的做法，会给人族，会给神州大陆带来伤害。主动挑起战争……这样的我们和那些异族又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