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惊天阴谋
杨文怀选择此处作为互通消息的据点,他本人甚至都不用出宫,只需买通在夹墙复道上巡防的士兵,便可以将消息送至滕王阁主手中。
原本此事一直进行得隐秘而顺利,但自从安成上人游历回到长安之后,事情生了变故——他决定久住长安。众所周知,安成上人是空海大师的嫡传弟子,他留在长安,理所应当要住进师父的宅院,便请了安国寺加以修葺,只等十月竣工入住。
眼看这秘密据点即将不保,不得已之下,杨文怀只好送信给滕王阁主,请他解决掉安成上人。想来是杀手前往安国寺时,敲碰见莫言对安成上人下手,于是他潜伏在暗处观察着,直至安成上人负伤逃脱才伺机出手,在对方脑后留下一处致命伤。
显然,杀害安成上人的凶手,与杀害刘掌柜、阿度、李锜的是同一人,正是那位擅使毒飞镖的高手。他当日之所以没用毒飞镖,甚至将上人脑后的暗器拔走,就是为了掩盖身份,不想让人怀疑此事与李锜背后的势力有任何关系。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锜造反事败导致杜秋娘进宫,从而引起天子的旧日情殇,下令重查纪美人之死。却没想到此事并非后宫争宠,反而牵扯出内奸杨文怀,更意外解开了这四桩血案背后的关联,由此引出了惊天阴谋!
世事难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被一根看不见的长线串联着,最终绕成了一个圆圈。
李纯每每想到此处都感到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对纪美人余情未了,庆幸自己挑中了西岭月重查此案,否则真相还不知要被掩埋多久,自己身边的内奸更不知何时才能拔除。
“昨日你们分头行动,有何收获?”年轻的帝王收回思绪,开口询问李成轩、裴行立。
两人皆是遗憾摇头,表示未果。
就在昨日晚,李成轩带领神策军突袭永嘉坊空海大师的宅邸,只可惜扑了个空,没有抓到任何可疑之人。与此同时,裴行立也带领另一队人马直捣“康兴镖局”在长安城的分号,亦是人去楼空。
据附近百姓透露,“康兴镖局”长安分号的人,早在腊月上旬就已陆续离开,镖师们都说是回乡过年,走得很急。
杨文怀再三保证,此事他绝无提前泄露。李成轩等人也认为是西岭月进宫彻查纪美人坠楼之事闹得满宫风雨,被康兴殿下的人及时得知,担心杨文怀被查出来,这才提前撤离。
事情追查至此也算取得了重要进展,可线索又就此中断,这让天子焦虑不已:“你们都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裴行立对此案了解最少,身份也是四人之中最低,故而不敢率先发言。
李成轩也在斟酌着某件事,并未回话。
郭仲霆倒是破天荒地出主意:“圣上,既然杨文怀这条线索断了,不如另辟蹊径吧。”
“另辟蹊径?如何辟?”
“呃……就是此路不通,再找别的路嘛。”
李纯对郭仲霆的能力半信半疑:“你找到了别的路?”
“啊,没有!”郭仲霆连连摆手,“臣只负责抛砖引玉,这别的路,自然要您和福王舅舅来找啊。”
李纯顿感一阵失望。
其余人倒是习惯了他的废话,皆无甚反应。
眼看气氛不妙,郭仲霆只好朝西岭月使眼色,还不停地做着口型:抛砖引玉,抛砖引玉!
西岭月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好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帮他救场:“圣上,我们不如从可疑的藩镇查起。甚至是已经伏诛的刘辟和李锜,去抄抄家,指不定还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对对,抄家,抄家!”郭仲霆连忙表态附和。
这个提议让李纯精神一振。是啊,杨文怀已经说过,去年造反的剑南西川节度使刘辟、今年造反的镇海节度使李锜,这两人均是武氏遗孤的爪牙。
如今看来,爪牙绝不止他们区区两人,一定还有更多的藩镇被收买。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藩镇入手查起,只要能将这些心怀不轨的藩镇一一拔除,武氏遗孤也就元气大伤了。
李纯不禁拊掌赞道:“月儿真是女中诸葛,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你一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啊!”
自从查出杨文怀是内奸之后,李纯对西岭月的态度显然亲近许多,连带对李成轩、裴行立都更加信任。
西岭月自然做出谦虚的姿态,笑回:“都是皇帝舅舅您圣明,知人善用,不拘身份,否则月儿即便有诸葛之才,也没有地方发挥啊,是吧?”
李纯听到此言心情舒畅许多:“还是月儿会说话。朕别的不敢说,但看人这一点,向来是很准的。”
几人听后连连点头,方才被郭仲霆搞僵的气氛终于有所转圜。
西岭月又主动问道:“对了圣上,刘辟、李锜抄没的家产都收归国库了吗?尤其是字画一类,很可能藏着什么线索,月儿想去看看。”
李纯也正有此意,遂道:“他二人的家产一部分发还给了当地百姓,现钱都拨给了户部,字画一类应该没入尚功局了。”
“既然在尚功局就好办了。”西岭月自告奋勇,“月儿明日就去查看。”
“好。”李纯沉吟片刻,又道,“让正均随你一起,他更熟悉情况。”
“正均”是裴行立的表字,取自战国先贤屈原的名篇《离骚》的“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李纯居然不叫裴行立“裴卿”了,直接开口唤他的表字。这无疑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对裴行立的重视与亲厚。
西岭月听到李纯的提议,心中十分抗拒,朝郭仲霆使眼色,暗示他帮忙回绝。
郭仲霆投桃报李,立即自告奋勇地说:“圣上,抄家这事臣最在行啊,不如让臣……”
他话未说完,裴行立已一口应下:“微臣遵旨。”
李纯更是自觉忽略了他,径直看着西岭月。
后者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月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