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才女凌非

一瞬间,男子眸中的迟疑让云晴柔心底滋生彻骨的寒意。

“晴柔,其实……”

当他要开口时,云晴柔突然捂了自己的双耳,用尽全身的力气喊起来,

“别说!”

许衡远陡然上前跨过那道血痕,“不,其实我……”

云晴柔却是连连后退。

“求求你,我突然不想听了!”

忽然,斜地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扣住云晴柔的皓腕,把她拉至身后。

挺了挺胸膛,云轻歌狠狠瞪了许衡远一眼,凤目笼了血染般的愠怒,脸色黑如泼墨。

“许衡远,本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竟是那般虚伪的人渣——”

云轻歌万万没料到,与云晴柔来往的同时,许衡远心里居然念着另一个女人,这种三心两意的花心男子,长得再美又如何?

果断甩了!

他许衡远休想接近云晴柔半步!

许衡远挨了

云轻歌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竟是一语不发。

一旁的书童护主心切,上前拉了云轻歌一把。

“住手,不得对公子无礼!”

“许清,住手!”

云轻歌甩掉许清的手,鄙夷地扫了一眼许衡远,拉起云晴柔便决绝而去。

“云轻歌,你轻点……拉我去哪里?”

云晴柔也怒了,她还有话未问完……云轻歌凭什么带她走!

可是,她还能问什么呢?他眼中的迟疑不正是最好的答案了吗?

云晴柔匆匆扭头看了许衡远一眼。

清霁公子一身冷清立于青石街,风卷起他青色的衣角。

云轻歌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云晴柔一把。

“云晴柔,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人家摆明了就拿你当了别人的替身,你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瞧什么?”

唰!车门垂坠着碧珠的纱帘猛地被挑开,云晴柔愣神间,已经被云轻歌推搡着上了马车。

“瞅什么瞅,本爷说得不对吗,醒醒吧云晴柔,你岂能与那凌非姑娘相提并论……”

顾筠无奈地抚额,瞧这话,是弟弟该说的吗?

忽见车帘唰地扬起,云轻歌的身影去而复返,少年鲜衣怒目,踏风而至。

二话不说,拉了顾筠的手便走。

“喂,你拽我到何处?”

“风沙渡。”

浓重的脂粉,忽明忽暗的烛火恣意起舞,歌伎的低吟浅唱和着萧风徘徊在耳畔。

“这就是风沙渡啊——”

月色如华,重楼叠阁,花影弄帘,来来往往的小倌柔若无骨的身影穿梭其间。

每经过一处包厢,鼓点、琴弦、行酒令、唱吟声、猜拳声,充斥其间。一波波声浪鼓动着客人的心跳。

云轻歌在前,云晴柔与顾筠在后,脸上带着感叹,一行人只着丝履,行走间扬起一阵清濯淡雅的香风。

“云公子。”

云轻歌抿唇淡笑,勾起眼前小倌优美的下巴。

“好好伺候,有赏!”

言落,抛起一袋银锭,一排小倌中爆发一阵欢呼声,顿时殷勤地绕着云晴柔与顾筠打转。

云晴柔哪里见过此等阵仗,一下子便慒了。

“啊,别过来!”

噗嗤!云轻歌扬起笑脸,嘲笑起云晴柔的窘态。

“别担心,这里的美男训练有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一侧,顾筠自来熟地勾了一把檀香椅子,饶有兴趣地支起下巴,盯着眼前一排男倌,俊朗有之,冷艳有之,娇媚有之,顿然双目放光。

倾城美貌女子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从容淡定,清冷高贵,小倌们迷恋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却是半分不敢造次。

“长姿势了,原来这里便是风沙渡。”男人寻欢作乐逛的是青楼勾栏窖子,女人消遣的地方,却是半点不落俗套。

“愣着干什么,这位公子不是说了吗,伺候得好,有赏银哦”

瞥见云晴柔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顾筠摇摇头,干脆拉过云晴柔,按着她的双肩坐下。

“来来来,你们有何才艺,一个一个,轮流地秀,好不好!”

推杯换盏间,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云轻歌倚身一侧,双眉微蹙,一眨不眨地瞅着顾筠。

顾筠一脸嫌弃地指着其中一个小倌,摇了摇手指。

“咯咯,你,身高不行,OUT!”

“你也不够帅,OUT!”

“你……眼睛不够亮!OUT!”

一翻点评下来,一水儿的小倌拧着眉,苦大仇深地拧紧了眉头。

纵横风沙渡数年,接见的女客人多如天上星辰,他们还从未见过眼光如此挑剔的女客人。

“姑娘好坏,这世上恐怕没有男子能入您法眼了”

没有吗?

恐怕入了她的眼,那人却一心惦记着让她恢复前世的灵识,做俞凝的替身罢!

女子杏眸瞬间一红,双颊酡红,丹唇若滴,闻言蓦然扬唇,豪爽开怀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自上扬的唇角荡开,顿时晃瞎众人的眼睛。

“别介别介,本姑娘……统统有赏”

她总算知道为何有人愿意一掷千金为红颜了,这感觉可真爽。

云轻歌见状,目光略显担忧地看向顾筠。女子明明在笑,眉间始终挟着疏离与忧郁。

筠儿她,有心事吗?

云轻歌瞬间想起皇甫若墨。那个太子爷为何让筠儿孤身一人在外?

哼,筠儿如此伤怀,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顾筠甩甩手中的洒壶,撇撇嘴,空了?

“酒没了,小二,快上酒!”

云轻歌皱了皱眉,拦下顾筠的手。

“筠儿,这酒后劲大,勿要喝了!”

女子脸颊已经泛起醉人的红晕,歪头看向云晴柔,俄尔嘻嘻一笑。

“你瞧,晴柔她醉了呢!”

她的双眸澄明透亮,倒映云轻歌俊美的脸容,日月星辰的光芒皆不及其万分之一,看得云轻歌俊脸发热。

“是的,云晴柔有心事,当然醉得快。小爷送你回去吧!”

女子点头如小鸡啄食,唇瓣微张,乖巧得不要不要的。

“哦,好吧,本姑娘回……去。”

这下子,倒是云轻歌眼睛发直,怔忡了好一会儿。

本以为顾筠会发酒疯,不依不饶地继续喝,云轻歌作好了苦口婆心劝说的心理准备——

这就回去了,太顺当了吧?

转眼,顾筠咻地站直身子,抬脚便走。

“哎,你等等——”

云轻歌连忙驾起云晴柔,异常艰难地赶上顾筠的脚步。

蓦地开门,冷风拂脸,顾筠歪斜着双脚,踩着醉步,速度竟比云轻歌二人快得多。

一下子便穿过垂花门,踏进长长的抄手回廊。

一抬眸,便见一个红衣男子抬脚踹翻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倌。

小倌身板瘦小,被踢飞后,却不敢吭一声。

“哥,你怎么样了!”

这时候,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盆,扶起了小倌。

“哥无碍。”小倌弯着腰,重重地咳嗽,一张脸痛得惨白惨白的。

“爷,饶命啊,小人这便给你擦擦。”

“擦?你知道本公子的这身罗香掐丝的袍子值多少两银子吗?还有这双祥云盘金线的锦靴!”

小倌一听,脸色已经白得如半透明的白纸,连忙跪地不住磕头。

“爷饶命,小的这便给您清洗干净,保证跟新的一样一样的!”

那趾高气昂的红衣男子斜眯着眼,目光深深地打量了一眼扶起小倌的小男孩。

小男孩肌肤有若凝脂,眉如月芽,小鹿般清澈的双眸正惶恐地盯着男子。

红衣男子看得目不转睛,随后阴翳一笑,摸了摸下巴,一把摸上小男孩光滑的脸蛋。

“不必了!爷这身衣裳洗了,还穿什么。”

“不如,你的弟弟陪本爷一晚上,爷高兴了,这事自然作罢!”

小倌一听,惊出一头冷汗,赶忙扯了小男孩护在身后,跪着男子不住地哀求。

“不行,舍弟还小,怎么可以……不如换小的伺候……”

男子一听,立马不乐意了,一脸嫌弃照着小倌的脸啐了一口。

“就你那样的?还入不了爷的法眼!今晚爷必须要睡到人,否则,你就等着赔一百万两银子,赔不了便去坐牢吧——”

小倌被红衣男子的话给惊着了,一百万两?这个天价就算十辈子他也凑不齐。

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

小倌略一迟疑,锦衣男子便狞笑,朝身后随从使着眼色。

那两随从顿时意会到男子的意思,老鹰般上前便抓了小男孩的手脚。

小男孩琉璃般的眸光顿时被震碎,身子哧溜一下子撒腿便跑,毕竟是人小腿短,不一会儿便被抓住了,扑腾扑腾地挣脱起来。

小小年纪便看尽大人的脸色,他已经懂得自己被带走,会是什么下场。

“哥哥,救我——救我——”

小倌一脸痛苦,紧紧咬着牙关目睹小男孩的挣扎,

突然!他浑身一颤,拼了命拉着红衣男子,“爷,小的给你磕头,求你放过舍弟,他还是个孝——我给你磕头,求你——”

嗤啦!

拉扯间,红衣男子艳红的广袖子竟被撕破了一条口子。

红衣见状,顿时暴怒了,抬脚不要命地往小倌身上踹。

这边,看见小倌被踢得倒地吐血,小男孩张牙一嘴咬在其中一个随从手上。

随从受痛惨叫一声,小男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随从,哧溜一声,跑得比小兔子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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