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该死的,就不能留
“不懂?秦雨泽是不懂,那古天教主呢?”秦云崖猛地回头,疾步奔到秦雨泽面前,俯身抬手,一把扼住了秦雨泽的脖颈,眯着眼睛,目光冷得渗人,他手上的力道不小,秦雨泽涨红了脸不断地咳,可他却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你第一次要带走圣女的时候给了,让你同我一并处理古天教的时候给了,你不懂珍惜。”
他曾质疑过自己这般心软对不对,值不值,后来他自我否定,不值得的,他早就走火入魔再也不可能走入正途了,哪怕再给他千万次机会,最后也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所以,他不该再念着那些情份,该死的,就不能留。
秦雨泽双手去掰秦云崖的手,可那双手似是牢牢长在他脖子上一般,扯也扯不动,秦雨泽不得不使尽全身力气去打秦云崖的手,一下又一下,一下重过一下。
可没有用,空气还是一点一点地减少,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秦雨泽不知时已经瘫倒在地,双脚乱蹬,连咳嗽都没有了,只张大嘴巴,拼命想呼吸几口空气。
“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你瞧,就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秦云崖手上的力道骤紧,秦雨泽青筋浮起,面目圆瞪,就在要过气的那一刻,秦云崖手一松,直起腰来。
秦雨泽连翻过身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护着脖颈,一边咳嗽一边吸气,身子不断发抖。
秦云崖居高临下睥睨着他:“还想再斗一斗吗?”
如今,他如蝼蚁。
秦雨泽重重地咳了几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便是双肩耸动开始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秦云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面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笑罢,他一手撑地,缓慢地翻身爬了起来,垂着双手,弯腰低头挑着眸子斜看秦云崖,那吊起的三白眼,邪气又诡异,他与秦云崖对立而站:“你以为你赢了吗?大邺、定安、宁兴,哪里没有我的人?你北江王纵在大邺如何呼风唤雨,那出了大邺呢?像是丢了双臂的残疾,使不上力了!秦云崖我不会输的。”
不会输的,只要再过两天,他的消息传达下去,蛰伏在三国上下的古天教众全体出动,三国定会被搅得一团乱,到时候他首当其冲,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大邺。
他计划着将秦云崖和独孤暮染引出去,剩下的,区区一个秦毅寒,还挡不了他的路。
所以,他不会输的。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自负又肯定,他断定秦云崖不知古天教底细。
没有否认,没有辩解,他承认了,古天教主是他,古天教是他复起的,那又如何?与秦云崖如猫抓老鼠般玩了这么几年,也不见秦云崖占了上风,到底是谁逗谁,还说不准呢?
“你怎知出了大邺我便寸步难行?”秦云崖施施然而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缓声道:“夙风堂不提,宁兴有毅阳王,定安有青正王,况且定安皇帝乐正骞的脾性,怕是你也摸不准吧。”
胜败其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今日他敢上濯王府来,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秦雨泽眼神一滞,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忽地想起今日突然来的秦明祟,他远在渝阳湖,他说是忠心的下属救他出来的,可要知道他派了多少人盯梢,按秦明祟的说法,又派了多少人看顾,怎么可能凭着一两个人就能突围而出。
他……早就与秦云崖同一站线了?
还有北堂拙峰,明明是怎么也请不动的,可突然就同意加入古天教了。
一切的一切,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常,只是觉得老天眷顾,可今日他明白了,不是老天眷顾,而是秦云崖先开一步,安排好了,张了一张巨大的网,就等着他落下去。
呵,明明是他铺好了陷阱,却一再说,给了他机会?
他都差点忘了他这位小叔公的路数了,从来都是闷不做声,但暗地里铺排好了一切,你要的证据他给砸到你脸肿,你所想到的能反击的思路他比你更早想到,没有做好这些,他不可能贸然前来。
所以辩解无用,争执也无用。
他真真正正输了。
“真是气人啊。”秦雨泽想明白了一切,表情自然了起来,不惊不慌,甚至带了几分淡薄的笑意,他站直了身子,宛如一切没被揭开那般模样:“明明我不比你差的。”
他退了几步,坐到方才秦云崖所坐的那张太师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敲敲点点,自在无比。
从怀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了解秦雨泽了,一如现在,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计划败露就歇斯底里,而是这样平静自在,从容不迫,几乎让秦云崖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什么,他还有翻身的可能了。
“你想当皇帝?”秦云崖问。
秦雨泽手上动作猛地一停,抬起眸来有些好笑地看秦云崖:“你在问我创建古天教的目的吗?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他沉默片刻,手指又抬了起来,一下一下轻轻落下:“现在再来谈当初的目的,小叔公确定不是在羞辱我吗?”
败了就是败了,他认呀。
可是当初的豪言壮志如今看来就像个笑话,不提也不那么难堪,提及,便是在他原就失了的颜面上再抽上两巴掌,何苦呢?
“……”是羞辱吗?秦云崖静默。
不是。
他也知道不该问的,可不知怎的就问出口了。
事情到这里该结束了。
秦云崖抿了下唇,想再说点什么,可如今最该的就是什么都不说,他便稍站片刻,悄然退了出去。
外头,月光依旧清冷如水,他觉得他们谈了很久了,可看着那轮还在原地的月儿,明明才过去了那么会儿,可原本就沉重的心半点没有因为古天教的覆灭而兴奋。
“主上,这边都安排好了,那些下人都送到偏院看护起来了,濯王府暂旧我们夙风堂掌管。”许承不知何时出现的,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立于秦云崖身边,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