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的离开
纪无梦又是一夜不眠。
她怎么也没想到纪千珏不顾那些事情真的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明白了，纪千珏扔下那句话后，温柔地看着她，纪无梦只觉尴尬，便装着睡着了，拎着耳朵听着纪千珏的脚步声，直到确定他从她闺房出去了才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她就不停叹气叹到天亮颇有些幽怨地看着一夜好眠的翠玉，翠玉震惊的张大嘴巴。
“大小姐，你眼睛下的乌青怎么又这么厉害了？咦，我怎么要说又字？”
纪无梦悠悠叹气，道：“我想，以后你就别来守夜算了，你一守夜有人来我这里跟入无人之地是一样的。”
翠玉一脸茫然，翠屏过来给纪无梦洗漱更衣，因为有个丫鬟睡着还未清醒不小心打翻了纪无梦盥洗的铜盆，溅了纪无梦一身的水，本来很快就能做好的事情被推迟，那丫鬟被翠屏给狠狠骂了一通让她下去领罚，翠屏翠玉连忙又手忙脚乱的给纪无梦收拾妥当。
等到收拾完了这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也快要过了，纪无梦一夜没睡自然精神也不大好体力也不行，但还是赶着去老太太那里，就怕老太太怪罪，说她得意忘形又没规矩，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印象给毁灭了。
谁知道到了老太太那里，纪无梦见到本应去上朝的纪斓也在，应该说一家子人口都在老太太院子里聚集了，老太太见纪无梦姗姗来迟，轻抬眼皮子看着她却也没说话，神色却是悲伤的。
纪无梦心中一惊，纪斓在这个时辰不去上朝就够奇怪了，老太太又是这么个悲伤的神情，她环绕了一周，众人脸上表情各异，但绝不是无事发生的样子，其实她刚才说错了，也不是真的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还缺了一人。
纪千珏？
纪无梦正疑惑着，只见老太太将纪斓叫到跟前来，无力的手轻轻垂打着他的胸膛，哭骂说道：“你这没良心的不孝子！大哥儿他从那么一丁点只会爬着的时候就是我看着他了，这么多年了，他说要走，你怎么就放他走了啊！你明知外面危险，你就不担心他会不会冷着，饿着了，遇上坏人又能否自保！”
“母亲息怒，千珏他去意已决，切莫因气孩儿气坏了身子。”纪斓垂下眼帘，任由老太太在他身上撒泼。
“走？！”
纪无梦惊讶的叫出声，但声音被老太太和纪斓二人的声音给盖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
纪无梦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一幕太过熟悉，与那天如出一辙，但那是在前世她嫁给司空子夜三朝回门那天才发生的事情。
是的，她嫁给司空子夜后，纪千珏从侯府消失了，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们，前生她到死都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有些慌神，不明白明明是上一世那么久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这一世却提前了太多，她冷不丁想起昨夜纪千珏
认真的向她许下的誓言。
“我们是能光明正大的，你是可以嫁给我的，我是可以娶你的，我们是能被祝福的。”
那时她只觉得纪千珏想事情想得太美好，人的造谣能力远远根本超出人的想象，这一点是赵尤瑾教会她，所以也根本没有将纪千珏的话放在心上。
纪无梦不欲去打扰纪斓和老太太，她看在安分站在一边的纪无卿，走到她身边，纪无卿喊了她一声。
“大姐姐。”
“三妹妹，你姐姐我来得迟了些，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而纪无梦的想法却注定落空。
“我听爹爹和老太太的只言片语里，说好像是大哥哥卯时和爹爹说了一点话，然后就离开侯府了，说是要出远门一趟。”
纪无梦心里慢慢沉下去，兀自强撑着笑颜，“哥哥应该只是出去一趟侯府，很快回来的吧？”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个七八，若是等一下就有府了老太太怎么会这么伤心纪斓又怎会不去上朝特意留下安抚她，但纪无梦不止对别人，她对自己也是残忍的，总归是要别人彻底摧毁她这最后一丝念想才愿意死心。
纪无卿扭头看她，眼中神色不明，语气轻得像鹅毛飞絮：“不是出府，我想，大哥哥应当是离府了，而爹爹也同意，所以老太太才那样的。”
纪无卿冷静的陈述着事实，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毕竟在侯府里，纪千珏最疼的只有纪无梦一个，对于纪无心和纪无卿而言，纪千珏的离开说不定更好。
纪无梦轻轻咬住唇，但因为咬到了破皮的地方而让她心尖恍然一痛，眉心一皱，她才想起昨日在她唇上肆无忌惮做恶的家伙，今日就不声不响的从侯府消失了，甚至昨夜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前世，纪千珏是个暗藏心意默默守护着她的好哥哥，她得知纪千珏离开侯府，但因为那时和司空子夜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担心着纪千珏的安危，就像老太太说的那样。
而这一世，那个两次夜袭强吻她的哥哥又像上一世一样不声不响的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这种感觉，若要细细说来，其实她也说不上来。
但纪无梦只觉得难受极了，难受得想将五脏六腑都呕吐出去，难受得眼泪也止不住，难受得整个人只觉得天昏地暗，她怕纪千珏离开，但她更怕的是，纪千珏会不会又像上一世一样死去，而且还是提早死去，到头来她是不是连一个人的命都挽救不了。
翠屏递了帕子给纪无梦擦拭眼泪，翠玉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老太太似乎是情绪太过不稳哭骂着忽然收了声直挺挺的倒下，幸好纪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叫住宫婉快去喊医馆的大夫过来，一瞬间本来就各怀心思的人这一下子更是成了一团乱麻。
大夫很快就来了，纪斓身为一家之主和大夫寒暄了几句，剩余的事情都交给了女人家的来打理照顾，他负手大步走了出去，眉宇间也没显得他有多从容，纪无梦看了看被人围着的老太太，又看了看独自一人走出去的纪斓，她没去老太太床前表孝顺，而是追着纪斓的脚步出去。
“爹爹，等等女儿！”
纪斓听到了纪无梦的声音，停下脚步驻足看着她。
看着这个出落得与亡妻越来越像的女儿，他心中一时思绪万千，纪无梦是不大亲近他的，他后来想亲近她有心想弥补她，却也拉不下那张老脸，所以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不温不火，平淡如水。
如今纪无梦主动叫住他，纪斓心里也起了一丝期待。
纪无梦缓了缓，这才慢慢说：“爹爹，哥哥离开侯府是什么意思？他走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
“你问千珏那孩子，他做好了准备认为是时候离开丰满羽翼的庇护，展翅高飞，这不是很好吗？有担当的男人就该这样。”纪斓避开一些不该说的话题说着。
纪无梦小嘴微张着，半晌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吞咽下去。
她是知道纪千珏的真实身份的，可是在别人看来她是不知道的，要是说出来的话指不定会发生别的麻烦。
“那哥哥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纪斓抬头看着天上偶然飞过的两三只鸿鹄，神色自若。
“他是给我留话了，但我不能告诉你。”
“爹爹，我可以不听哥哥和你说什么了，但他就没有对我说什么了吗？”
那算什么？纪千珏半夜那样擅自跑过来对她做那种事，然后说走就走，就连一句话也不给她留吗？
“他说，他要说的都和你说了，让你想清楚。”
纪斓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纪无梦，仿佛要看透她的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