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破窗
过了许久，形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被我说服了。
“老王，我信你一次，要是这次咱俩都完蛋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形道。
我笑了笑，道：“要是咱俩都成鬼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还能把我咋办？”
“鬼也是可以死的，"形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我，“你打算怎么搞？”
我也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找到可以破开窗子的东西，我们就能够逃出去。
“也不知道现在林俊在哪了。”形嘀咕了一句。
我摇摇头，对他说：“先别想这么多，林俊应该是比我们要安全的。”
形古怪地看着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罢了。”我说完，就走到一个背包得旁边，那不知道是谁的背包，一摸就一手的灰，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
我忽然想起来，这或许是三十多年前的背包了，或许他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不对，是一定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手上的背包有些恶心了，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把他扔掉。
我把背包打开，然后对形说：“把手机屏幕亮起来。”
形点点头，照做了，停了一秒，忽然对我说：“我直接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不就行了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看来真是糊涂了。
“好，反正咱们也要走了，不用省电了。”我对形说。
形点点头，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亮了起来，整个空间都明亮了许多。
很多细节之前根本看不清，现在可以看清楚了。
我手里的这个书包，是个军绿色的帆布包，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仿佛一碰就能碎成渣渣。
形把手电筒照进帆布包里，那里面有一些用不到的杂物，都是些生活用品。
我看了看，就皱起眉头。
“怎么，这里面没有可用的东西？”形对我说。
我点点头，道：“这都是生活用品，这没法把窗子打开啊。”
我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形没有亮灯的时候，这四周看不清楚，但是此时光线亮了一些，周围的环境反倒看得清楚一些，这么一看居然有种诡异的感觉了。
似乎着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股老旧的感觉，我和形在里面格格不入。
我四处看着，形就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抬起头对他说：“找个能破窗的东西。”
“破窗……”形念叨着，竟然往身后走去。
“喂，你干什么？”我站起来追上形，我可不愿意自己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这家伙一走，把光源也带走了。
我追上形，只见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一半才对我说：“老王，我那里有个东西，应该可以把窗子打开。”
“什么东西？”我问道。
形颇为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到底带了什么来？
在我的印象中，他除了装了一些摄影器材之外，其他的似乎没带什么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根本没看见。
所以当我跟着形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看着形把背包拿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兵工铲的时候，我震惊了。
“……你什么时候带着这个家伙的？”我顿时头脑发懵。
形道：“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看，咱们这不就用上了。”说完还嘿嘿地笑。
我顿时无语，但是内心是高兴的，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总算有个解决的方法了。
我上前搂住形的脖子，笑着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个天才。”
我们没有回到烟原来的地方，因为我们眼前的铺位就有一扇窗户，只需要把这个窗户破开就好了。
我看了看形手里的兵工铲，心里其实有点奇怪，这个东西真的能上火车吗？不过此刻不适合细想这些事情，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把窗户给破开。
形突然把兵工铲往我的手里一塞，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退到一边去，然后对着窗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捏着兵工铲，一时间有点茫然。
形面不改色道：“我觉得这事情不太适合我干，所以这个机会还是让给你了。”
说的那么大言不惭，我知道他是不敢，顿时有些无语。
“喵——”前方的黑暗中再次传来猫叫的声音，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老王，你快点砸吧，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环境了，这猫再叫一次我就崩溃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点点头，“我也快受不了了。”
“快动手吧。”形催促我。
我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玻璃，却有些犹豫了。
形此时倒是很坚定，在旁边一直催促我，但是我看着窗子后面的黑暗，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窗子后面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之所以之前那么有底气，也是因为我笃定我们跳出去可以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但是凭什么就那么笃定呢？形之前拼命地阻拦我，甚至要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要跳车，他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当时急着说服他，其实没有想过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很合理，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我一定不会选这个方法。
形看我半天没动静，似乎有些着急了，问道：”老王，你倒是砸啊。”
我摇摇头，回头看看形，道：“你说，我这个想法是对的吗，万一这东西砸了之后……”
“哎呀你别想那么多了，砸就是了，总比困在这里的好。”形有些不耐烦地说。
他现在倒是比我更急切了，之前是我劝他，现在他反过来劝我了。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搏一搏试试。
不管怎样，我们至少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砸了或许有出路，不砸可就什么都没有。
我拿起那把小铲子，铲子虽然看起来体积不大，但是重量还是有的，我掂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对砸破窗户很有信心。
火车依然在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我抡起铲子，狠狠地砸在玻璃上。
“砰！”的一声，玻璃应声而碎。
一阵强烈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我和形皆是一愣。
外面依旧是黑暗，但是我们似乎隐约看到了森林的轮廓。
这外面到底是什么？
现在是夏季，就算是按照一九七八年的日子来算，也算是春天了，可是从外面吹进来的刺骨的寒风，似乎在提醒我，这不正常。
我忽然想到，在一九七八年那场事故中，是不是也有人想到了把车窗砸开然后跳窗逃走的办法，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为何没有得救？他们当时又遇到了什么？
风把我们的头发都吹了起来，形大声对我说：“要不要跳？”
我犹豫着看着他，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怂，我确实感到害怕了。
那么多人，那个时候车上又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人想到过这个办法？
“形，你说我们跳了之后，会活下来吗？”我对形说。
形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跳了，管他外面是什么？走吧。”
他推了推我，我点点头，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先走到了窗口，风很大，但是也阻挡不了什么。
我两只手扒住已经破碎的玻璃，用力一掰，玻璃就全都掉了下来，一个完整的窗框出现在我们眼前。
只要跳过去，就是不一样的世界了。
我心中默念着，然后扒住窗子，朝着黑暗中跳去。
呼啸的风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大声呼唤着“形!"
没有人回应，我开始慌乱起来，不会那家伙没有跳吧？
身体有失重的感觉，头晕目眩，但是我什么都抓不住，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下沉，还是在往上走。
耳边的风声很大，这至少让我确定了一点，我已经出来了。
但是现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形，形……”我又叫了几声，毫无疑问地没有人回答。
难道他已经跟我分开了？可是我们如果都跳了下来，那么也就只是几秒钟的距离，怎么会分开呢？
我试着伸手一抓，什么都没有，能抓到的只有虚空。
眼前是雾蒙蒙的黑暗，我甚至无法确定我是不是睁着眼睛。
但是迎着冷风流泪的感觉告诉我，我是睁着眼睛的，只是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飞速地下沉，像是猛地被人从悬崖上抛了下去。
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消失了。
我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明晃晃的白天。
形的铺位在我的对面，他此时也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周围有很嘈杂的人声，有列车员在通知着什么。
这一切都像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我有点不敢相信。
“形。”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对面的家伙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咱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四处看了看，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看来列车员已经到站了。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只是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林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