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怕事的姑娘

红姐的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不甘,灯光下她的脸上带着不服输的刚毅。

从土布工作室走出来,彭苒觉得自己好像又牵扯进了一个事情中去,她没有答应红姐,可是也没有拒绝。那样的红姐,那些织工们虽然微笑着却带着几分惆怅的深情,让她开不了拒绝的口。

“彭苒!你真的是要死,为什么总是不能直接开口拒绝呢!又不是你的错!啊!”

她忍不住跺了一下脚。

“苒苒?”

“外婆,你怎么出来了?!”彭苒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迎向那个黑影。

“我瞧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找不着路了。”孙婆婆笑道,“而且天天躺着没什么意思,出来透透气好。”

“慢点。”彭苒扶着她。

“你刚才是从土布那边出来的?”

“嗯,刚才吃过饭肚子太胀了,想消消食,结果就走到那里了。”

“哦,那里是个了不得的地方,你去看过了。”

“嗯,很特别,婆婆,那个红姐是什么来头呀?”

“说是一个什么……时尚主编,有一次采访到了土布的非遗传承人,然后就喜欢上了我们的土布,就来桔园村租了个屋子办了那个什么工作室了。怎么了,你们见过了?”

“她还让我帮她设计呢,说要拿去参展。”

“那是好事呀。”

“可我不想多管闲事,婆婆,等你腿好了我就走了,到时候帮一半你说叫怎么回事?我想想还是算了吧……”彭苒摇着头说道。

孙婆婆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苒苒,你啊,就是有一点啊跟你妈一模一样。”

“什么啊……”

“怕事,这点你事一点也没遗传到你爸。你爸有现在的成功,全是因为他想做就做,不考虑什么后果的。当然,全像他也不好,太冲动了。你呀,要是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往后面躲,会失去很多快乐的。”孙婆婆拍着她的的手背说道。

彭苒微微蹙眉,站在一旁不说话。

外婆说得对,她确实怕事,无论什么都喜欢做缩头乌龟,哪怕是自己真的很想要去争取的东西。比如自己的爸爸。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孙婆婆牵着她的手,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苒苒啊,人这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你想帮红姐,就去帮她,不想帮就拒绝,不要总是为难自己的心。不要像你妈妈,临到了了,才遗憾好多事没做。”

“嗯……”彭苒轻轻的应了一声。

妈妈去世前确实有好多的遗憾,到最后她也没能到北京去看一次升旗,最后只能彭苒自己做了一面徐旗,在病房里为妈妈升了一次旗。人总觉得自己的时间还多,总觉得未来的风景还有很多,却忽视眼前可以抓住的快乐。

彭苒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脑海里想的是爸爸,想的是薛姗姗母女,想的是来桔园后的所见所谓,所有的东西在脑海里混作一团,又慢慢地变得清晰。当隔壁公公家的公鸡打鸣时,她终于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为前一天晚饭闹出的事情,杜若华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彭苒又不出现,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袁斌脖子硬,死活不觉得自己有错,杜若华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大错,错就错在不该在田野地跟前摸自己的头,还捏自己的脸。她很想知道,田野是不是很介意。

所以她站在田野的基地小屋跟前徘徊着,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可屋子里走出来的是确实拿着一瓶可乐的袁斌,他神情异样地走到杜若华的面前:“是不是找哥道歉来了?”

“……”还是一样的自恋,杜若华翻了个白眼,“我找田野。”

“跟你有仇地是我,你找他干嘛?”袁斌伸手拦住她。

“袁斌!你不要烦我了!”

“啧啧,见异思迁的家伙,这么多年是谁护着你?现在要我不要烦你,我偏烦!”说着袁斌又伸手捏住了杜若华的脸,重重地掐了一下。

杜若华懊恼地排开他的手:“你够了!”

“干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杜若华揉着脸,鼻尖红红的,眼泪也滚了出来。

袁斌一下子慌了,他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怎么又把着丫头弄哭了。这下他只能低头服软了:“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捏你还不行吗?你别哭了。”

“也不许揉我的头。”

“好好,不揉,都是油,我本来也不乐意揉,要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

“袁斌!”

杜若华刚要发火,袁斌就一溜烟地跑了。杜若华气得直跺脚,自己向来脾气温和,怎么一遇到这个泼货脾气就是忍不住。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门口,也不知道田野有没有听到自己发火的声音,完了……只怕是在田野心里印象又要扣分了。

此时田野却一手博剥着袁斌送来的早熟的桔子,一手按着眼前的书,研究着量产水稻的相关资料,外面的吵吵闹闹他丝毫没听进耳朵里。

“田野哥……”杜若华站在门口轻声叫道。

“嗯?华华,你来了?”

“嗯……我来跟你道歉,就是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什么事?”田野咬了一瓣桔子奇怪地看着杜若华。

“就、就我和袁斌吵架的事情。”

“哦!你们吵架不是经常的吗,干嘛还特地来道歉啊。没事啊,那小子我替你教训过了。”

“真的吗?!”杜若华欣喜地看着田野。

“是啊,谁让他没轻没重地,关系再好,那你也是女孩子嘛!”

“嗯……”

看着田野又将目光收回到了书上,杜若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着田野专注的样子,觉得如果这辈子可以这样看着她就太好了。可是,一直干坐着也没意思,他身后书架上的书自己又看不懂,没有共同话题。必须得找出点话来说才好。

想来想去,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我在做一个东西。”

“什么?”

“瀛游诗人。”

“瀛游诗人?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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