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大师的胸怀
“要不,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吧。”周奕麟说。
唐莘果断拒绝:“不行,周大师不轻易见外人的,招待我已经是破例了,你怎么还想去凑热闹,不行不行!”
周奕麟垂下眼帘,沉默了半秒,又抬起眼来,“那我送你到楼下,就在楼下等着,这总可以吧。”
唐莘愣了一愣。
“你……没这个必要,我在楼上吃饭,你在车里干等着,显得我多苛待你似的……”
殊不知周奕麟就是想要她这一丝的过意不去,轻轻勾起唇角,贴在她耳边说:“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的余温能持续多久,趁着现在你还没有赶我走,我当然要死皮赖脸跟着你,好歹……能多看你几眼。”
唐莘被这一句话猛然刺痛心脏。
“周奕麟,你别来这一套,我,我……不会让你跟着的。行了,你也有正经事要做,不上班的吗?”
周奕麟沮丧的叹了口气,指尖抠着袖口,说:“反正华信是我自己的公司,我少去一天,又有谁敢说我什么。”
唐莘稍稍侧开身子,视线闪躲,“随便你,总之我是不会让你跟着的,卫寒给我开车就行了。”
周奕麟瞬间结了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周身笼罩上一层阴云。
唐莘如鲠在喉,低头瞥见自己胸口隐约可见的一抹红痕,鼻腔酸涩,眼眶骤然发热。
——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这种用完就扔的举止,莫不是太渣了点?
“你,你先回去,等过两天我和长虹把合同签了,再找你。”
唐莘说完这句话,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液。
周奕麟的脸上顿时焕发出一抹光彩,嘴角和眼角同时上扬,“真的?”
但肩头转瞬垮了下来,“骗我的吧。只要我不来找你,堵着你,你根本不会想我,更不会主动和我联系。”
唐莘心口一阵阵的窒息,“我保证,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周奕麟的眉宇这才一点点舒展成最为明媚俊朗的样子,嘴角咧开:“好,我等你!”
随后再没说话,就一直保持着嘴角含笑的模样,盯着唐莘吃饭。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恋恋不舍的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唐莘,在她耳尖上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哑声道:“我走了。”
唐莘抿嘴点头,没有去看他的脸。
周奕麟终于跨出了套房的大门,听见关门声,唐莘才缓慢的转过头,凝视着门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卫寒:“他走了,别看了。”
“嗯,我知道。卫寒……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分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还……”唐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脸颊上尽是羞涩和自责。
卫寒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开心就好。”
唐莘幽然叹息:“可这种短暂的欢愉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对了,你打听到罗承钧官司的结果了吗?”
卫寒迟疑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该用哪种语气陈述这件事,“因为临时出现了新的人证和物证,罗承钧学术抄袭的罪名没有成立。”
唐莘闭了闭眼,心生愤懑,“难怪,周奕麟没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呵,他心里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他是存在分歧的……不过,是真的出现了新的人证和证据吗?”
卫寒:“我不认识法院的人,不敢妄加论断。不过,那个人证的确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拿出的证据也很出人意料。”
“究竟是什么证据?”唐莘问。
卫寒:“一份工作记录表,记录了那段时间你爷爷和罗承钧一起完成的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共同起草论文。”
唐莘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这件事是难以掰扯清楚了,不过没关系,我迟早会找到其他的证据。谢凡是个不错的突破口,我会继续对他进行试探,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卫寒看了眼手表,提醒道:“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得出发了,你不换套衣服吗?”
“哦,我这就去换。”唐莘一思考就容易入迷,幸好有卫寒随时在身边提醒,否则她真要耽误事了。
晚上六点十分,他们准时出门,卫寒租了一辆奥迪,开车送唐莘抵达周峄山的家。
周奕麟住在北京尚未涉及改造的旧城区,低矮嘈杂的四合院,不止他们一家人居住,不过邻里之间都十分熟稔、友爱,一眼看出唐莘是客人,还热情的给她指了门。
唐莘拎着一兜水果前去敲门,周峄山高兴的将她迎了进去。
落座喝了一杯茶,两人便开始谈论古锁,从古锁的历史沿革和发展聊到现在古锁收藏的现状,直到晚饭时间,周峄山的老伴才打断了他们。
不大的圆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都是随处可见的家常小菜,但味道地道,让唐莘吃得既开怀又舒坦。
可见周奕麟是真心喜爱她,将她视作一个值得指点的晚辈的。
因此饭后,唐莘没再迟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周老,我这次过来其实有一事相求。我想用一件东西,交换您的鲤鱼古锁,不知道您老能否考虑一二?”
周峄山十分惊讶,“怎么你也看上了那枚古锁,这可真是奇了!”
唐莘笑容含蓄,解释说:“是啊,因为我过世的爷爷以前也很喜欢古锁,然而……在他过世之前,好几件古锁都遗失了,我心里非常遗憾,所以就想着,多收藏几件,寄托思念。不怕您笑话,我之前也在琉璃厂寻觅过,不过都没有找到合乎心意的。而且,我提供的这样东西,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都很高,您如果愿意,可愿意先看看?”
周峄山皱着眉头认真聆听,心里并未多么愿意,但好奇心确实被她勾起了不少。
“行吧,你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唐莘微微一笑,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一本硬面抄,递给他。
“您翻开看看,里面有一张人物素描手稿。”
“素描?”周峄山疑虑更甚,不明白一幅素描有何稀奇的。
但当他的目光真的落在这幅看似寻常的画作和它的签名上时,他脸上的疑虑渐渐被愕然和震惊所取代。
“这莫非,莫非是……”
唐莘肯定的点头,“正是那位大师的手稿。”
周峄山不敢相信,“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曾经在国外一家私人博物馆见到过一幅他的手稿,那笔触和签名的风格……”
居然真的和这一幅如出一辙!
“我需要找几个朋友过来做鉴定,这幅画是你的私藏?”周峄山的神色异常严肃。
唐莘:“是的。您可以请任何一位专家过来鉴定,相信他们的鉴定结果会和我是一样的。”
周峄山立刻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通知了自己的几位好友,要他们马上赶过来。
唐莘云淡风轻的继续品茶,拉着周夫人闲聊,没有干扰这些老一辈专家的讨论和研究。
鉴定自然不是儿戏,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到周峄山终于相信了结果,抖着手将这幅手稿放进陈列柜里锁上,已经是夜晚十点。
他毫不犹豫将鲤鱼古锁装进匣子,塞到唐莘手里,“拿去,你还看中了我的那个古锁,都拿去!”
唐莘连忙摆手,“不不,就这一个就够了。其实让您割爱,我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哎,这怎么一样!这幅可是毕加索的素描手稿,你知道它现在在国际上的起拍价是多少吗?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件东西,我们就能有底气和那些外国的大博物馆谈判,促成双方的文物交换,让一些中国文物尽早回家!”周峄山眼眶泛红,难掩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外国人虽然喜欢中国的文物,但谁能抵抗得了毕加索的手稿!有了它,我们提出的要求他们绝不敢忽视!”
唐莘倍感触动,“那您的损失……”
周峄山笑着摆摆手,“我个人的得失算得了什么,要能办成这件事,意义可太大了,我能高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