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睡两觉
“哈哈，洛啊，你还小，不懂江湖险恶，下房，鱼龙混杂之地，偷鸡摸狗，杀人越货，常常就是发生在下房那种地方，你说你如今不会半点儿武功，万一半夜，强人把你给……唉，你应该明白叔才对。”
“对不住，庚子叔，都是我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洛这下乖巧了，毕竟，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听话就是了。
“好，这才对嘛。”庚子麟还是很欣慰的，能杠的小家伙，不就说明他脑袋瓜子灵光吗？脑袋瓜子灵光，悟性强，那对练武，可是有大大的好处啊。
“庚子叔，要不，还是我睡凳子上吧。”
洛看着大大的床，心里还是不好意思，两个一块睡？
不妥，要知道，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旦发噩梦，拳打脚踢，早上睡那头，醒来发现自己在另一头，这是常有的事。
庚子麟就更不用想了，他手上沾满血腥，杀过的人可以堆成小山，想找他报仇的，可以从这个镇的街头，排到隔壁镇的街尾。
晚上他一般都是握着剑睡的，以便有什么风吹草动。至于和一个孝睡，那绝对是想把这孝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
因此他俩都如此默契，“男男授受不亲”啊。
“你，上床！”老庚这下火大的，刚说完要听他的话，怎么这么快就想要杠了，知不知道，这样心很累的。
洛总算见识到他庚子叔，货真价实的怒气了，他还敢说什么，悻悻地爬到床上去。
“裤裆，裤裆，你别走！”
洛看到裤裆跑进一个巷子里，自己怎么喊它也不回头，而巷子的另一头，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有点像五叔，他手里拿着一块骨头，在诱引裤裆。
“来来，老子给你好吃的。”洛好像看到那个阴险的鬼脸。
“裤裆！别去，他会打死你的。”洛大声喊着，想跑上前去，可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汪汪汪！裤裆一口夺过那人手中的骨头，叼着就往回跑。
“找死！”那个虚影彻底怒了，追着裤裆，他的手好像都被裤裆咬破了。
“快跑！”洛把心提到嗓子眼，裤裆，他果然只是想要那个骨头，并且叼了就往会跑，并没有跟那人走，现在唯一希望地就是，裤裆能快点跑回来。
汪汪，汪汪！叼着骨头的裤裆，突然倒地不起，身上多了一把菜刀，菜刀狠狠插进他的肚子，鲜血冒腾，肠子都依稀可见。
“不要，裤裆！不要啊！”
洛端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主人，别哭，裤裆会永远陪着你的。”
洛好像看到裤裆望回头的眼神，他好像听到裤裆对自己说的话。
“裤裆！”洛惊醒了，还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喊不出声音来。
“小子，别喊了，外头有人。”捂住他嘴的，正是庚子麟。
洛的眼珠子往左往右溜，好像看到有几个黑影穿过，夹杂着瓦片的碰撞声。
喵喵！喵喵喵９有夜猫乱窜的声音。老庚见洛老实了，就放开他的嘴巴。
“庚子叔，不是说下房才会有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吗？怎么咱们上房也……。”
嘘！老庚皱着眉头，示意他别问了。
他哪里知道，这世上，除了偷鸡摸狗要半夜出动，还有大把行动是夜里比较活跃的。
譬如，采花大盗，密会，暗杀之类，反正夜间行动要比白天方便得多。
“庚子叔，咱们房顶上是不是有三个人。”洛小声地怀疑道。
“两个，又好像有三个。”庚都不大敢肯定，因为他只听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这两个的脚步声中，好像又混杂着另外一种声音，好像是风，鬼魅，或是幽灵？
洛其实是想说，他们干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关？难道，他们密会不准别人休息？
可下一秒，他分明听到，他们房顶的瓦片被揭开的声音。
“是迷烟！”庚子麟这个老江湖，一个飞身翻越，直接躲进了床里面，挤着洛。
洛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庚子麟。没想到啊，他这么怕死，还说是什么武林高手，一听到有点动静，就躲得比老鼠还快。
“小子，你听我说，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回头，冲出房间就跑，千万别回头，一直跑到咱们昨晚路过的那间土地庙等我，知道吗？”
庚在他耳边小心地嘱咐。
“嗯嗯。”洛点头的瞬间，庚子麟一掀被褥，脚点床板，别看他只是一点，却似有千斤之力坠压，床板直接倾斜。
一阵破顶的巨响，震荡着整间客栈，洛哪敢回头，搂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跑，他看到了庚子麟叮嘱时凝重的眼神，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要是跑得慢，被抓住，岂不是要连累他。
任凭身后，刀光剑影，交缠成一片，客栈里的惊呼声，呐喊声，混响到一块，好几次，那些座椅好像要砸到他头上，然后又被一道道剑气给截断，洛知道，肯定是庚子叔叔在护着自己。
虽然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洛死死咬紧牙关，这一回头，必定会增添庚子叔的压力，“不能回头，不能回！”洛在心里默念，一路疯跑。
洛气喘吁吁地跑到土地庙，天还没亮，“啊，好困啊。”
半夜被吵醒，还要狂跑，这日子，就是江湖人过的吗？洛不禁在心里打鼓，看来，江湖人并没有自己以前想象的那么潇洒，仗剑驰天涯，惩恶扬善，万古流芳，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啊，一不小心，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
洛想补觉的，但心里又害怕，毕竟此时，这土地庙廖无人烟，四周显得阴森森的，万一突然蹿出一个怪物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不是小爷胆小，不过，这也太静了。”
洛不禁犯愁，只有悉悉索索的虫鸣声，这可怎么睡啊？
“庚子叔，他为何会这么多仇人，人家晚上都会来找到算账呢？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洛不禁在心里嘀咕，回想起刚才逃跑的那一幕，心有余悸。要是每天都被这样折腾，就算不被砍死，也会被累死的。
他此时，对所谓江湖人的憧憬，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庚子叔，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啊？要是打不过，也能跑掉吧。”
洛不禁为庚子麟的战况担忧，说什么，他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靠啊，要是就这么突然没了，自己岂不是又沦为了小乞丐。
……
实在太困了，洛迷迷糊糊中，还是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好刺眼啊！
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太阳把他整张脸都照得金黄了。
“小子，你的心可真大呀，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呢，却睡得比猪还香。”
旁边的庚子麟，随手扔来一个纸包，洛打开一看，是鸡腿和馒头，香味扑鼻。一醒来就有这样的早点，这日子，还真不赖。
“庚子叔，不是你说的吗？叫我死不会头，再说了，你武功那么高强，那几个小毛贼，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洛扯着庚子麟的衣袖，装大夫模样，东瞟瞟，西瞟瞟。
“去去去，吃你的，少贫了。”
庚子麟昨晚虽然击退了他们，还把他们口袋的钱据为己有，但他的脸色依然不大好。三个人，他杀了俩，还有一个轻功十分了得，跑了。
这就意味着，铁山门对他的追杀，还会继续。
“我说小子，看不出，你耳朵挺尖的啊，昨晚怎么就听出了房顶有三个人？”
江湖人士，武功高强者，比之一般人的听觉要灵敏些，庚子麟自问听觉还不错，一般的武林高手的脚步声，都逃不过他的双耳，可是昨晚那个铁山门的人，轻功不在自己之下，因此他一时没听出来。
可奇了怪了，洛这小子，居然听出来了。看来洛啊，的确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我猜的。”洛呆了几秒，继续舔鸡腿留下在指缝间的香汁。
“猜的？”庚子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对啊，瞎猜的，我这人，猜东西特别准，以前我老爹买肉回家，叫我猜多少斤，我都是一猜一个准的。”
其实，昨晚，洛知道房顶上有三个人，不是猜，而是听到的，他不是听到那三个的脚步声，而是听到猫叫的声音。
“大花，咱们快跑，这几个人，待会可能会打架，咱们躲远点。”
“俊哥，你怎么这么怂，可别忘了，上个月，有十多个人在这儿干架，咱们还不是在一旁看戏，这会才三个，看把你紧张的，他们又不是来冲着咱们的……”
当时洛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意思，他很奇怪，在梦中，他好像能听到裤裆的声音，而那时半睡半醒，又听到猫在外边说话的声音。
洛当时就感觉，一定是猫成精了，或是自己着魔了？
只不过随口一问，是不是有三人？没想到，还真的。
半睡半醒中，能听到猫的声音，这个是否是真实，连洛自己都不敢肯定，所以没必要告诉庚子麟，不然，他可能怀疑，自己是脑子有病吧。
更何况，能听到猫之间的交流，也算不上什么本事，顶多住客栈的时候，消息比别人灵通一点点罢了。
“吃饱了没？带会叔带你去个地方。”
庚子麟听了洛一本正经地编，他想到了个好点子。
“嗯，饱了。”洛打了个饱嗝，喝了点水，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
走过热闹的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卖，冰糖藕片，番薯干柿子饼等等，这些东西在泊谷小镇可没有，交通不大便利的世界，每个小镇都有自己当地的特色。
洛想着，庚子叔肯定是带他来买好吃的，他昨晚不是从那两个贼人身上得了不少钱吗？
“庚子叔，咱们来不是买好吃的，然后找个适合居住的山谷，教授我武功吗？”洛可不笨，他过几天就要十一岁了，脑子感觉也跟着长，能想到以后的事，并为此打算了。
“呵呵，聪明，不过买东西之前，咱们还得去一个地方玩玩。”
他们来到一个“赌”字招牌的门前，洛为难了，莫非，庚子叔好这一口。
“还愣着干嘛？进去，好好发挥你的本领。”
洛被他一把拽了进去。
“庚子叔，我怕，这地方，我没来过。”
“你怕甚？有我罩着你，天塌不了，你猜的够准，叔还可以给你买个童养媳，咋样？”庚子麟嘻呵呵，准备要大捞一笔的样子。
“哎呀，叔，我肚子疼，疼死我了！”
洛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肚子，发出疼痛的嚎叫，赌场上的人都看过来了。
没办法，不能露馅啊，更不能让庚子叔把钱给叔了，不然，别说鸡腿了，下一顿，连馒头都可能没得啃。
“快起来，你小子，贼多事！”赌场上的人都纷纷注目，好像庚子麟要把这小家伙拿上赌桌上抵押一样。
“你们，瞅啥？”庚子麟英气凌厉的脸，腰间的佩剑更是晃眼，那些赌徒们只能唏嘘着散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
庚子麟想把洛拉起来，可这小子，就是不起，非得把他外外拽，他才舍得起来。
出了赌坊，洛还是捂着肚子，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没办法，做戏做到底啊。
“你吃屎了，疼成这样！”庚子麟没好气地骂道。
“我只是吃了那鸡腿和馒头。”
“上来！”庚子麟下一秒，背对着洛，弓着腰，语气还是那么霸道，不容反驳。
洛唆地一下，跳上他厚实的背。
“真是冤家！”背着洛的庚子麟，还是忍不住骂道。
庚子叔的背，好舒服啊。
洛回想起，好像打铁老爹也曾经背过他，那是他六岁时候，发高烧不退，老爹背着他去找大夫，洛还记得，他老爹当时背脊上有一股焦炭味，那件衣服还很脏，汗酸味呛鼻。
可老爹已经不在了，连同他身上那股焦炭味，也闻不到了。
“小子，怎么了？可别死啊？快到了，前面就是。”
洛突然不喊疼了，庚子麟赶紧抖了抖肩，确定他还活着？
“哎呀，痛，不想说话！”洛赶紧回答。
等大夫装模作样摸脉，开药，又花费一笔，洛有点心疼他庚子叔了，没帮他赚到钱，反而害他用冤枉钱了。
“等我长大一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庚子叔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洛在心里暗暗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