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这人下手忒狠
苏易宁坐在凳子上,后脑勺钝钝的疼,阿古月依然躺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她细细的想了想事情前后,实在不知道是谁会在她出来的那一会儿,敲晕了自己和阿古月。
更让她不明白的是,敲晕她们俩能有什么好处,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还会让慕容甫初追捕才对,没什么原因,谁也不愿意去惹他吧!
阿古月还躺在地上,她叹了一口气,忍着脑袋后面的钝痛,把她连拖带拉,才弄到了床上。
把人拉上去之后,她又坐回凳子上开始发呆。
她醒了大概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地方除了她们两个人,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四处看了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窗子边还有一张案桌,上面还放着几个册子,她刚刚起身走到案桌前翻了翻,中间夹着一个竹签,想来应该是有人看到此处,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就作了个标记,好以后再接着看。
屋内的陈设简单,但透着一股厚重,苏易宁太阳穴突突直跳,闭上眼睛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这屋子并不是长乐宫,但屋内的摆设和长乐宫相仿,应该是还在宫里面。
可是这慕容甫初也没有妃子,这大将军的女儿还塞给她来作宫人了,谁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弄到这地方来?
简直是越想越乱。
门和窗子都被锁上了,这是把她和阿古月给锁在这儿了。
苏易宁睁开眼睛,揉了揉后脑勺,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她仰着头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东西给压了回去。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一翻身,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苏易宁正在想事情,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阿古月觉得浑身都疼,后脑勺更是疼的锥心,她拉着床边缘的帘子,才慢慢从地上蹭了起来,靠在床边上,仰着头让自己好受些。
头上给人挡住了光,她忍着从后脑勺传过来的痛意,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把苏姑娘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站着的人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身子,替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道:“咱们俩是被困在这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其他活人。”
阿古月见面前的就是苏易宁,哪里还敢让她给自己揉脑袋,想要行礼,奈何本就是被辛止从后脑勺给敲了一下,又加上醒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还从床上滚了下来,她本就是个纤弱的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会儿是轻轻一动,那全身都疼。
苏易宁给她轻轻地揉着,稍稍好了一些。
“奴婢哪里敢让姑娘动手……”
苏易宁手上的动作不见停,嗔怪道:“都这样了,还讲究些什么,何况你服侍了我这么长时间,这次就当我报答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阿古月心里划过一丝感动,自己虽然是大将军阿察木的女儿,但却从来没在那个将军府获得过什么温暖。
她的生母是蒙越最低贱的下等人,她的出生也是意外的产物,那个冷心冷面的将军,醉酒进错了房,阿娘才怀上了她。
自己出生之前,阿察木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大女儿是正室大夫人所出,最得阿察木喜爱,二儿子则是二夫人所出,这二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是阿察木从大陈带回来的,能在阴谋四起的将军府活下来,还占有一席之地,她的手段也是可见一斑的。
她还替阿察木生了一个儿子,就算大夫人生的女儿最得阿察木喜爱,但女儿到底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到最后还是只有儿子能继承他的家业。
阿古月的生母本就是府里最卑贱的侍女,若是没有那一晚,这辈子也就是好好在府里踏踏实实的服侍好府里的主子,但偏偏生下了一个女儿,奴婢一夜之间成了主子,奈何不受正主待见,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原来。
主子们不必说,一个服侍自己的贱婢竟然还敢爬上将军的床,个个是想尽了法子来挤兑她;下人们则心里嫉妒,大将军把人丢在一个没人去的小院子里,她也不习惯使唤人,久而久之,便事事亲为,夏日里的碎冰,冬日里的黑炭,管事的人是能克扣便克扣,这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等她长大了些,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她这将军爹才渐渐注意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阿娘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王上正值青年,后宫如今是一个美人儿都没有,他是看中了自己的容貌,想让自己进宫,来换取王上对他的信任,巩固他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后宫是女人们勾心斗角的地方,他的那个大女儿是空有一张脸,骄横跋扈的很,大夫人如何舍得把自己当成心尖上的宝贝送进那地方,便在阿察木耳边吹枕边风,鼓捣他把自己送进宫。
反正她就是个婢女生的女儿,留在家里还是送进宫中,对这么大的将军府而言,不过就是少了个人,跟少了个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而且还可以为他带来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她倒是如他所愿的进了宫,奈何没被王上看上,送进去的那一批个个都是美人,她不会说话,本来也就不愿意去争宠,只想在宫里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好。
这反倒救了她的命,进宫的那一批美人没过几日就全被送到了王宫各处去当了宫人,只有她,还留在了王上的宫里伺候。
王上对她不算亲近,但宫内的各种琐事都全由她来做。
来服侍苏易宁,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宫里的女婢本就少,能让他放心的几乎就是没有。
就算是她,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去做的。
慕容甫初稍微放心些的也就只有身边的人了,于是便让她去服侍苏易宁。
阿古月知道王上对苏易宁的心思,一开始是站在慕容甫初那边的,在跟苏易宁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她却渐渐改变了心意。
苏姑娘是个好人,她在大陈已经嫁了人,甚至还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王上和苏姑娘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这段时间十分体贴地照顾苏易宁,渐渐希望王上能在这段时间慢慢意识到,苏姑娘和他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地位和权利能拉近的。
此时苏易宁忽然这样,自降身份对自己的一个奴婢,还是让阿古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世上,除了阿娘之外,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真意对待自己。
苏易宁见她神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忙关心的问:“阿古月,你没什么事情吧?”
手上的动作更加缓了些,生怕是自己弄疼了她。
她也知道这后脑勺的疼感,实在是让人连眼泪都忍不住。
阿古月吸了吸鼻子,鼻涕都快要流下来了,说道:“奴婢感动,姑娘这样对奴婢,奴婢受之不起。”
她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苏易宁掏出帕子,给她递了过去。
“先把脸给擦擦吧,快哭成楔猫了。”苏易宁笑着打趣她。
阿古月伸手接了过去,赶紧把脸给擦干净了。
“让姑娘见笑了。”
苏易宁手按的算了,甩了甩胳膊,阿古月见状,连忙道:“姑娘歇歇吧,若是因为奴婢累着了,奴婢罪过就大了。”
她也咧着嘴笑了起来。
苏易宁也不扭捏,在阿古月旁边靠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我们给弄到这地方来了,那样发狠地在后脑勺上敲,疼死人了。”
她正跟阿古月发着牢骚,,门外边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伸出一根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阿古月不要说话,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后边,把离得最近的那个凳子给拿在了手里,等着人来开门。
辛止刚一开门,慕容甫初正要抬步走进去,一个黑影刹那间就扑了上去,手上的凳子朝着他的天灵盖砸了过去。
坐在地上的阿古月凭着床,缓缓站了起来,看清来人,惊呼了一声。
苏易宁使尽了力气,这一凳子下去,一定要把来人的脑袋砸开花。
辛止瞬间扼住了她的手腕,黑着脸看着苏易宁。
这个女人,是发了疯吗!平时对慕容甫初无礼,辛止早就看不惯了,眼下这模样,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
苏易宁欲挣扎,可她的后脑勺发狠的疼,连站都站的不怎么稳。
慕容甫初脸上却带笑,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有任何恼怒的迹象。
他径直走了进去,顺便把她手上的凳子给拿了下来,放在桌子边,坐下。
阿古月吃力地站了起来,弯下腰给他行礼。
他看也没看一眼,摆了摆手,让辛止带着人退了下去。
苏易宁揉着发胀的脑袋,慢慢走到了他身边。
她就站在他身侧,男人的脸在眼前摇椅晃,出现了好几个虚影,最后又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慕容甫初的那张脸。
摇了摇头,她冷静地发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严逸,他这样做是想要干什么?
为了回到大陈,她已经忍了他很长时间。
即使对自己好,但把自己软禁在他的宫殿里,就已经是一件不能原谅的事情了!
他现在还把自己和阿古月给敲晕了,带到这个地方来。
慕容甫初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女人,难得有心情,便跟她道:“不是已经让你见了一面吗?”
苏易宁瞪着眼看着他,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已经见了一面,见了一面一句话都没说上,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的,结果被眼前这人让人给敲晕了,他还觉得他自己做的不错是吗!
慕容甫初眼里带笑,想要把人拉过来,却让苏易宁灵巧地躲了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人眼神凌厉,语气冷冽。
慕容甫初原本还是眼睛在笑,眼下反而笑出声了。
这样的苏易宁,活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
他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的这股野性!
“没什么意思,见一面已经是孤最后的底线了。”他擒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孤已经准备很久了,若是有人替你离开了,孤就能把你永远的留在身边了。”
苏易宁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皱着柳眉,问:“谁替我回大陈?什么叫有人替我离开?”
“你说呢?”
慕容甫初挑着眉反问。
他这样一说,事情也就全都明朗了。
让人替她离开,让严逸他们以为她已经回去了,但真正的自己还被这人囚禁在这儿。
“等他们一离开,我就立刻娶你进宫,立你为后。”
苏易宁闻言更是吃惊的低下头看着他,刚刚的话她没听错吧,这人脑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要这样什么都不顾地要把自己留在他身边。
她的反应如他所料,扬唇笑了笑,指着屋子问她:“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苏易宁还没从刚刚的吃惊中缓过来,对他的问题仿若未闻,呆滞地站着,微微张着嘴。
就在慕容甫初要碰到她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了那只秀气好看的手。
“为什么?”她低着声音问。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不记得除了那个雨夜,自己还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何必这样费尽心思地抓着自己不放?
他迎着光,女子那张漂亮的皮囊隐没在光里,看的不清楚,但柔和的轮廓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没来由的平静下来。
就算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慕容甫初也觉得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他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想要吊吊她的胃口。
“你猜一猜,猜对了的话,孤答应你一个愿望。”
他还加了条件,只要她能想起来,他就答应她一个愿望。
就算是她想要回到云封身边,他也一定会派人把她安全地送回去。
只要,苏易宁真的能记起那件对她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要紧事……
可这根本就让苏易宁无从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