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俘虏
霎时间,人人自危。
有人大喊:“将军,退不了了!”
君央心一横,提着刀就朝张霖冲了过去,只是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不得脱身。
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挑了他的马蹄,马儿一跃而起,将他颠了下来。
就这样被人生擒了。
剩下的人见统帅已经落入敌人手里,更是士气大跌。
张霖对着还在挣扎的叛军道:“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擒,投降者还能留下一条命,反抗之人,杀——无——赦!”
闻言,原本就已经溃不成军,这句话更是最后一根稻草,于是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举双手投降。
战鼓擂擂,张霖和江溯源将君央带回了睦州郡。
他麾下的士兵也全部被关押在了睦州郡的大牢里。
二人平安回来,云芸才松了一口气。
回住处的路上,还有些嗔怪地向云封抱怨:“你也不早点跟我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严逸摇着扇子,弯着眼睛,朝她不怀好意地一笑。
云芸回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破事儿。
紧接着,他果然就说出了一句让人火大的话来:“姑娘,你这样一点都不坦诚,怎么嫁的出去。”
她狠狠踩在他脚上,一字一顿地对他道:“关——你——屁——事!”
严逸疼的龇牙咧嘴,忆华走过时,看见他的痛苦表情,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憋着笑继续往前走了。
……
沐青云正在帐篷中自己与自己下棋,忽然外面有人来报,攻打睦州失败,大将军君央和其带领的队伍全部都被抓了。
他落了最后一颗子,风轻云淡地挥了挥手,示意来报的人退下去。
他动作不急不缓,将淡青色长衫上的褶皱抚平,又看了一眼棋局,缓缓地低笑出声。
布帘被人掀开,来人脚步匆匆,正是君长阳。
“沐先生,现在如何是好?”
沐青云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指着对面的座椅道:“君大人莫急,先坐下,咱们再好好商量对策。”
君长阳看他漫不经心,眼睛一瞥就看见矮桌上的棋局,心里虽有怒气却不敢乱发作,只好依言坐下。
“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沐青云抿了抿唇,忽然道:“有件事,大人或许还不知道。”
“什么事?”君长阳见他不提君央被抓一事,自然也不好主动提起,免得自找没趣,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他忽然低了声音,带上了让人发怵的阴沉。
“君大人应该没忘记自己宫里的那个女儿吧?”
君长阳不解其意,这个时候怎么忽然提起云书来了。
上次君央和他说过,说云封让人把她带过来,想要作为要挟他们父子的筹码。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沉,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只见沐青云靠在躺椅上,双手枕在头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她死了。”
君长阳正在走神,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便问道:“先生说的什么?”
“你那个漂亮的小女儿,前几日死了。”
沐青云说罢,看着他脸色来来回回变了好几番,最后才不确定的又问道:“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偶然得知,信不信在大人。”他挑了挑眉,又加了一句,“不过想来大人眼下也没时间去想这件事,毕竟将军如今还身在敌营……”
君长阳没说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佝偻着背缓缓走出了营帐。
沐青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淡笑渐渐变成了让人心悸的冷笑。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千万别以为这就是终点,他要的可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是夜,严逸在酒楼闲的无聊,原本已经就寝,这会儿已经穿好了衣服,下了床。
严宸见他出去,原想跟着,结果被他制止了。
“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待在这里,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他们主仆二人之间,自有一种通知消息的方式。
严宸无奈,但主子不让自己跟着,自己就别找揍,非得跟着了。
这世道现在不太平的很,他还是提醒一句:“少爷,万事小心。”
“你小子!”他捶了他一拳,“现在也长心眼了。”
“放心吧!”
说着就下了楼。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城外战火延绵,横尸遍野,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比如眼下的夜市,就让人眼前一亮。
街道上的人一点儿也没见少,整条街每家每户门前都点起了两盏灯笼,像是在庆祝什么极为重要的节日。
迎面走来一个提着花篮的女娃娃,一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篮子里的花全都散落在地。
那小女孩一个劲地低着头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恐惧。
看见地上散落的花,被来来往往的人给踩烂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的花……我的花……”
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无奈那些花都被踩坏了,即使捡起来,也没有人会买。
严逸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拿出了一些铜钱给她,虽然不是银子,但买下这些花绰绰有余。
还有一枝牡丹完好无损,他弯腰捡了起来。
“你的花我全买了,赶紧回家吧!”
那女娃娃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正含笑看着自己,她腾的脸就红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人这么好,肯定会有好运的!”
严逸被她这称呼喊得一愣,回过神来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往日,苏易宁也曾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喊哥哥,只是那些日子都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走到一家小酒馆,让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喝的脑袋有些胀。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高大的楼阁,一眼望去,门前的人流络绎不绝。
果然,什么地方的生意都有可能不好,但这风月场所却从来都不会门庭冷清。
刚走到门前,那妈妈就凑了上来:“公子快往里边请。”
严逸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用折扇挑起了近旁一个姑娘的下巴,轻佻的调戏道:“果真都是好颜色!”
那青楼女子天天接客,可接的人自己却没得选。虽然长着一张让人生怜的脸,接的却尽是些让人恶心的东西。见眼前这白净公子看上了自己,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上去。
“奴家扶着公子进去吧!这外边风吹的人不舒服的很,公子不妨到奴家的屋里坐坐。”
一边的妈妈也不住地朝她使眼色,让她赶紧把这俊朗的公子哥儿赶紧弄到床上去,看上去也是个有钱的,这下总得让他花些银两才好。
生拉硬拽,终于把严逸拖到了自己的房中。
见他昏昏欲睡,这事儿还没办,可不能就让他这么睡了过去。
她也在这里待了有些时间了,什么样的客人没接待过,让男人清醒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她把他手里攥着的牡丹取下丢到了地上。
严逸喝的酒虽然多了点,也还没醉到神志不清的那一步,只是稍稍做做样子罢了。
无聊的时候,就得自己找点趣事乐呵乐呵。
那女子的胳膊和腿倒是柔软得很,像条蛇慢慢攀上他的肩膀。
动作灵巧地解开了严逸腰间的锦带,手指不住地在他胸前打转,不时发出一阵让人酥麻的低笑。
解了他的外衣,又缓缓褪去自己的薄纱,露出嫩白细滑的香肩,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
严逸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是玩味的笑。
她有些羞恼,又有些不甘。
这方法她在那么多人身上试过,不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可是严逸确实清醒了,却一点儿也没被她的这些举动影响到。
她闭眼,将身前的衣物尽数褪去。
眼底是无限春色,严逸却不为所动,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笑道:“看来姑娘和在下有缘,但无分。”
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转身就要出去,顺便捡起了被丢到地上的牡丹,却听见那女子喊道:“等等!”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女人这样么?”
“那在下只能这样告诉姑娘,在下或许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妈妈刚从外面进来,就看见严逸走了出来。
她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公子,您这怎么出来了?是琴儿服侍得不满意?”
他丢给她一锭银子,道:“去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给我找过来!”
凑近了又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上不干不净女人的床。”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摇椅晃地也不知道是要哪里去。
妈妈见状,随手拉了一个人:“公子,先让红月带你去房间,我这就去叫合欢姑娘过来。”
说着对红月道:“好生给我照顾。”
一身红衣的女子弯身应是,引着严逸往里边走:“公子这边请。”
越往里走,外边的热闹声就离得越远,能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红月带他来到了最里边的一间屋子。
推开门,恭敬道:“公子请进。”
他走进去,这间房的布置与刚刚那一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内熏着微微袅袅的淡香,正中间放着一架做工别致的古琴,他走上前,轻轻抚着琴弦,发出一阵有些呜咽的悲鸣。
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缓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关门声。
他扬唇:“合欢,好名字!”
女子也不说什么谄媚之语,反而问道:“公子懂琴?”
她走得愈近,身上的淡香逐渐把严逸整个人都包在其中。
她绕过他,坐下,手指纤长灵活,轻灵悦耳的琴音就从琴弦上泻了出来。
一头秀发只挽了一个普普通通发髻,其他的尽数服帖的落在身后,眼波流转间,不自觉便是无限风情,穿着一身雾白色的广袖裙,腰间系着淡绿色的玉带,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那里,那姿势比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好看上几分。
端端的是美如画中人。
只是让严逸失神的是眼前这个人的脸。
她和苏易宁长得太像了,就算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严逸,一时间也没办法分清她究竟是这座楼阁里的风尘女子合欢姑娘,还是他的阿宁。
一曲弹毕,她抬眼,却见严逸还有些失神地盯着自己,便轻声唤了他一句:“公子?”
听见女子的声音,他猛地回神,走到桌边,将一杯清茶灌了下去,这才清醒了些。
虽然她和苏易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声音,言行举止都迥然不同,他可别犯什么糊涂!
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合欢倒也不恼,起身也走到桌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亲自替他泡了一杯茶,万分体贴道:“公子,奴家在这里泡了数十年的茶,若是赏脸,不妨尝尝我的手艺。”
话未说完,严逸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微凉,让人冷静了不少。
他冷冷地看着她,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公子这是在取笑奴家?”合欢抽出手,掩唇而笑。
“奴家虽是这儿的花魁,可是自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底线,只是个卖艺的可怜人罢了。”
严逸看着她的一言一行,不知道她究竟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是真不知道他的意思。
若是真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样问确实是有些失礼了。
“你的脸……是生来如此?”
“公子想必也读过书,知道什么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这问是什么意思?”
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是在下失礼。”
合欢轻笑一声:“咱们这些青楼女子,最不喜欢的反而是多礼的客人!”
她说的直白,严逸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闷头喝茶。
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合欢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问道:“公子是酒喝多了,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么?”
严逸苦笑,他现在倒希望是自己酒喝多了,眼一闭就完事儿了,眼下这样才是最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
“不如公子先休息,夜也深了,奴家明日再来。”
说完,起身欲走。
却被人拉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