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二)

我就是这双蓝眼睛的主人,赵古惜。再过三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啊哟——浑身都疼!掀开窗帘一角,一片漆黑中,零星有些灯光。饿了,去厨房找点吃的吧。推开门,“啊哟!”

“宝贝儿,您可起来了!”这个金发碧眼,笑得灿烂迷人,靠在门边蹲点的,就是我妈。显然。她就是我这双蓝眼睛的始作俑者。虽然她是我妈,但这并不代表我赞同她半夜三更操着一口夹生中文,在门口吓人。中文都说不利索,还学人家北京人儿说北京话儿?我当她空气,拖着拖鞋继续往前走。

“梦游啊?昨儿下午回的家,一觉昏到现如今,还没醒呐?”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还好我的语言天赋随我爸。嫁给上海人老爸的她,这么多年了,还能倍儿高兴的把“瘪三,侬哪能?”当做“Howdoyoudo”跟人家打招呼。这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个语言天赋的问题了,哎——

“别介,我问您,您周末上哪儿去了?”

“不是说了,我回上海了吗?”

“上海?”她追上来,拿着两张纸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招好真管用,我的视线立刻被这两张纸给牢牢抓住了。悔啊,我怎么忘了把机票给扔了呢?

“去上海,买西安的飞机票,您也忒能了吧?”

瞧她说话,那个得意劲儿!可是,人赃并获,我顿时语塞。

“您就实话招了吧,是不是,您就给个痛快话儿?是不是跟隔壁老孙家的孩儿一块儿去的西安?”

哎哟,我那叫一个别扭!“那什么,您能不能好好说话?放弃您那口“地道”的北京话儿吧,求您了!”我用一口极其标准的京片子,发出抗议。

“怎么个意思?”双手叉腰。

还不服气?“也就你,我爸那些平仄不分的烂情诗,也就蒙得了你!连个韵脚都不懂!”

“押韵嘛,我怎么不懂?你爸昨晚给我发的简讯就很押韵,“窝哀泥(我爱你),窝箱泥(我想你),窝世使可可撵蔗泥(我时时刻刻念着你)”!”

神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没有经过我的好心翻译,我妈平时说话就这水平!

“美吧?深情吧?您别走呀,喂,喂——”

从冰箱里搬出吃的,回过头,“求您了!我再免费教您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去的半个多小时,她就这样一刻不停的跟在我身后叨叨,害得我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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