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御书房
再次进到历景皇宫的御书房中，让本就感觉氛围压抑的洛瑾年再次有了同样的感觉，遥想上一次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恍然中觉得只是昨日。
在内侍监的带领下，洛瑾年一路来到了书房的桌案前。这里是历景皇帝下朝后处理奏折的地方，案前那堆积如纱的奏折在一旁香炉袅袅青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严谨，肃穆。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通透，光在案后明纸的窗棂中轻轻洒进，似有似乎的泛着微微白色的光影。
御书房内很是沉静，静的好似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清楚的听到，甚至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可以听的真真切切。
“来了。”楚墨行的声音在如此空净的殿中响起。
洛瑾年看着他，这好像是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连日来他都是早出晚归，看着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上泛着淡淡憔悴之意，她眼下了眸子，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上前对历景皇帝施礼。
“臣妾，拜见陛下”
说着，她便双膝缓缓下跪，可还未等她跪下，手刚刚扶在额前的时候，楚墨行一把拉起了她准备下跪的身子，看着她道：“来皇兄这里，不必这么多礼，都是自家人。”
洛瑾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见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心道‘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
见及此，历景皇帝微微蹙眉，但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大殿当中，他咳嗽的声音渐渐而起，他好似在努力的压制，不想让这个声音扩大。但越想要压制，就发现他面上神情越是痛苦不堪。洛瑾年知道，能有如此耐力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他的内心想来是一直有一种坚定的意志在支撑着他。或许他是不是不放心他的江山，又或者他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
缓缓，咳嗽的声音渐停，一个沉重，带着有些微喘的声音响起：“朕知道，真的日子不多了。谢谢你。”
洛瑾年诧异的看着历景皇帝，她不知道这声谢谢从何而来。看着陛下的面色已经稍显苍白，就连做在龙椅上，也都是歪歪曲曲，甚至是需要椅柄的借力支撑才能够做的稳。他全部的力气都压制在了椅柄之上，让人看着很是痛苦难当。
声音在数次急喘之后再次无息而起：“朕已经听子墨说过了，若不是你，想必朕早就不在人世了，多亏了你的药，占时压住了朕体内的毒性，朕才有这一年多的时间来处理朝堂上的事情···咳咳”
看着历景皇帝极其痛苦咳嗽神情，洛瑾年急忙想要抑制他再次开口：“陛下，其实当时给您的药也只能压制住你身体的毒性半年不发，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这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您自己。”
陛下费力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摆了摆：“你无需多言，朕知道，你尽力了。”
洛瑾年心中很是遗憾，若是这种毒性能够解开，或许陛下也不用受这么多年苦了。她缓步上前，来到了皇帝的身侧，微微的道：“陛下，还请您伸出手，让臣妇帮您问次脉。”
皇帝看了看楚墨行，见他紧锁眉头，淡淡一笑：“不必了，朕自己知道，朕的时日无多了。”
洛瑾年知道陛下的担忧，她眼神看向楚墨行：“陛下，既然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那为什么不让臣妇看看到底是几时呢？您与殿下的商议的事情，臣妇相信您也一定想看到结局的那一天。”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甚至洛瑾年在此刻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陛下厚重立喘的鼻息。半晌，陛下才将手，缓缓的伸了出来，搭在了桌案之上。
洛瑾年浅笑，手轻轻的搭在了陛下的脉搏之处。
半晌，不知道过了多久，陛下和楚墨行的神情都好似凝固了一般，直直的看着洛瑾年，想在她面上寻一些不一样的神情，似乎是探究，也似乎在紧张的等待。
在洛瑾年的手离开陛下的脉案时，她唇角露出一个很优雅的弧度：“陛下多虑了，您还未到时日无多的时候。”
陛下与楚墨行对视一眼，随后见洛瑾年在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她将瓷瓶递到了陛下的面前：“陛下，您近来感到头痛欲裂，咳疾加剧，确实是原本已被压制的毒药再次激发，之所以让您如此痛苦，是因为毒药积聚的时间被解药压制的时间已久，积蓄的毒性在顷刻之间冲破了解药的禁制才会如此严重的症状，这瓶子里的药，您只需每日晨起含服在舌下一粒，便可缓解您毒性所带来的不适。”
听着洛瑾年的话，陛下的神态半信半疑。
楚墨行了解自己的这位皇兄，他并没有出言询问洛瑾年，倒是对着他皇兄道：“都说你没事了，你不信，这回信了吧？以后还是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心养着吧！”
陛下摇头，他看着楚墨行，这位胞弟他是清楚的，平日里的性子嚣张狂妄，可真正却不是如此，但他对洛瑾年的话还是有些疑问：“朕还有多久？”
洛瑾年挑眉看了一眼楚墨行，轻而一笑：“总之够您看到历景繁华盛世的那一天。”
这话让楚墨行都听的云里雾里，但看着洛瑾年的表情，他大致心中有了了然，看着陛下，道：“好了，你就按照我夫人的话做吧，当个老实的病人吧。别瞎操心了。”
陛下摇了摇头，取了瓶子中的一颗药，含在了舌下。
洛瑾年缓缓的道：“陛下，初服这药时可能会一时偶感不适，但即刻便可恢复，不再有头疼，咳疾之事发生，精神也会与从前无异。”
陛下眼神有些疑惑，但心中还是想知道究竟自己可以撑到那日，想了想后还是淡淡的开口：“实话实说，告诉朕，究竟还有多久。”
其实，洛瑾年知道皇帝想要知道这个时限是为了日后的部署，可她心中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该如何的说，思来想去，她看了看楚墨行的方向，见其默许了，她只能道：“三个月。”
而在此时，御书房门外，内侍监在外有些慌张的急奔入内，边跑还边道：“陛下不好了，魏贵妃娘娘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