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顾泊岸最后的善良

那一瞬间,永真慌了。

是的,一路风风雨雨的走到今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慌了。

她害怕顾泊岸多想,更害怕他就此离开了自己。

她也不敢相信,她在乎一个人竟然在乎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腔想要解释的话都还没说出口,自己已经站在了顾泊岸的面前:“你的伤…”

顾泊岸竟然诡异的挤出来了一抹笑:“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一见他笑,永真立刻急了。

“有什么所谓?”顾泊岸低头看着她,“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将你绑在身边。”

贺煊借着走向永真的动作,,他俯在永真的耳边,神情隐晦不明,口气倒是狂妄,一点都不怕被顾泊岸听见了之后找他的麻烦,“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并非是真的喜欢你。”

“用你多管!?”永真看都不用看贺煊就知道他的手在做小动作,直接反手推开了他。

“哦?不是真的喜欢?”顾泊岸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挑了眉头直接怼了回去:“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一边将人约来这里,一边让人在风云唔里动手脚,你也配提‘真的喜欢’这四个字?”

说罢,不等贺煊再说话,他就将永真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从袖间甩了一柄短刀过去。

贺煊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寒冷加上自己有伤在身,躲闪不及之下左臂又生生挨了一刀。

“哼,便宜你了。”顾泊岸淡淡挥了挥手:“在暗处对我出手,现在又躲不过这小小一记攻击,看来你的本事,不外如是。”

——

等顾泊岸带着永真回到了风云唔里的时候,已经又乱了起来了。

这里的事,说来让人都想感叹一句,真真是命啊。

按照永真的意思,是短时间之内不想再和花无镜起冲突的。

就算是要拿下顾流年和南宫翎颜,要么重新再布一场局,要么找最佳的时机生硬出手。

再不济,昨天她也是听见了李涵青在顾流年的门口叫喊的了。

可惜,她想对顾流年和南宫翎颜缓一缓,有人不想对她和顾泊岸缓一缓。

昨日的动乱里,贺煊十分会把握时机的将自己从西南五郡里带来的人都给安排着混迹了进来。

他说要带着永真回去西南五郡不是一句空话,顾泊岸算什么?南越又算什么?只有在他的身边,他才能给她绝对的潇洒和保护。

他不是不知道贺烨已经去了南越,且就先由着他和北阳狗咬狗,要是最后永真实在是想再次回去南越,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手收拾残局就是了。

他不会再去伤害永真以及她身边带着的那些人分毫,除了…顾泊岸。

趁着永真出来来见自己,他安排了西南五郡的人过去问候顾泊岸。

可惜,顾泊岸根本没有喝下那碗药。

他还一路尾随着永真去了那片“花海”。

而贺煊派过去的人,没有找见顾泊岸,倒是与自三郡里上来山庄里的那些县丞们狭路相逢了。

永真在离开之前是对底下的人留了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间屋子的命令的。

贺煊派去的人要进去,双方自然是已经尽力控制着动静打了一架的。

眼下,贺煊的人手持着剑,在飘落的雪花里剑尖里正滴着血,再加上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好不凶神恶煞,那场面,极具恐怖的冲击力…

丞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嘴巴长大得能塞进去一颗鸭蛋,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能沉住气的,额,也有可能是被吓傻了,愣是半点儿都没叫喊出来。

但,有一个例外。

他扯着嗓子“嗷嗷”嘶叫着,一嗓子还没吊完脑袋就被搬了家。

下一秒,其余的人就像是一窝由鸭蛋孵化出来的鸭子一般,个个扑棱着双臂跳脚乱窜,同时开始此起彼伏的吱哇乱叫。

,这样的一通乱叫,当即就引来了在山庄里巡游的守卫的注意。

永真留下来的人发现了顾泊岸房间门口自己死状凄惨的“同伙儿”,也追了来。

三方力量一汇集搅在一起,很快就又在山庄里炸开了锅。

而且,貌似顾泊岸也不决定再继续同顾流年和南宫翎颜耗下去。

他好似在不到一夜之间身上的伤也痊愈了,提了剑就朝着顾流年和南宫翎颜的方向杀去。

“你做什么?”永真会这样容着他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才怪了,立刻就拉住了他。

在察觉自己的动作可能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的时候,又立刻松了手:“现在乱就乱了,也未必不是好事,跟我走,我们回去南越再从长计议。”

顾泊岸转身面向着她,摇着头后退了几步。

永真有意想往前追他走几步,但是被他抬手给阻止了。“永真,以你的聪明,应该看得出来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去给顾流年和南宫翎颜使绊子让他们不痛快。”

关于永真和贺煊之间的过往,他在追着她去找贺煊的时候揪了几个人问,多少知道了一些情况。

不然,就冲着贺煊敢伤他,而且还是下黑手,就算是拼着自己一身的伤他也会要了他的命。

“那又怎么样?我不介意。”永真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神情语气已经是近乎哀求了。

“介不介意如何?”顾泊岸颇为认真,换做是从前他会毫不犹豫毫不客气的利用永真,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但是在知道了她和贺家双子的过往之后,他突然就不忍心了。

某些方面来感觉,永真和南宫翎颜之间不无相似之处。

他已经是深陷沼泽的人了,何必再去剥夺了她的阳光?

“如今我已经是积重难返了。”他冲着永真笑了笑,用尽了自己仅存的善良:“如果你还能回头,帮我也多活出来一份儿阳光和洒脱好不好?”

“不好!”永真嘶吼了一嗓子,霎时红了眼:“你不是最没心没肺么?谁要你在这个时候推我离开?你以为你轻易的推得开我?”

真是个傻丫头啊,顾泊岸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句:他放不下的执念,如今凭什么要押上她的余生?

“推不推不开又如何?”他压低着声音,神情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淡然,甚至比平时更冷漠一些:“你对我下药了,不是么?”

她对他下药了,他不会原谅,便不会再与他在一起。

这样的解释,才符合“冷血孤僻的顾泊岸”。

“我…”永真上前了一大步揪住了顾泊岸的领口想要解释,她才不要他独自承受一切将她推开还当做是为了自己好。

她要告诉他,是她设局坑他,引诱他去西南五军,着人追杀他之后又刻意误导他的是自己,是她坏,她一手将他推入到了现在的困局沼泽里的!

话才到了嘴边就看见了他紧紧蹙起来的眉头间满是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伤口又开始疼了?”她立刻关心着,才想转变姿势去扶着顾泊岸,他整个人已经重重的跌落了下去。

再一次,永真在一瞬间大乱了方寸。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还没从腰间给顾泊岸拿出啦止疼药,后颈间传来一阵痛,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顾泊岸的眉间覆上了难得的,极轻极浅的,陌生的温柔。

将永真打横抱起交给了南越的人嘱咐他们尽量将山庄里的护卫往他们那边引,找机会就立刻带着永真离开这里之后,他就孤身一人往山庄的更深处潜了去。

外面再次发生了动乱的时候,花无镜甚至都来不及自己亲自来顾流年和南宫翎颜这边看一眼,只是着了人来传话。

加上贺煊以及李涵青的到来,现在山庄里的情势简直是没有复杂只有更复杂。

依照顾流年的性子,南宫翎颜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会再亲自出手,只好将他给带进去空间里疗伤。

但是等将顾流年从空间里带出来之后,她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阵眩晕。明明才站起来,她脚底虚浮一个踉跄之下又跌坐回去了椅子上。

“颜儿!”顾流年大惊,立刻转手扶住了她。

“没事。”南宫翎颜强行摁下自己如雷的心悸和狂跳的心脏,也刻意的忽视着自己身体里有某种力量好像在流失的惶恐,当即反应,挤出来了一抹笑:“我就是有些累了,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能去跟你并肩作战了。”

可是,她掩得住神情上的不稳,却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嗓音。

听起来,她就要哭了。

顾流年信她才怪了。“我陪着你。”

“不。”南宫翎颜深深吸了一口将即将涌到了鼻尖的酸楚给压了下去,顿了顿神儿后才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不然我给你疗伤是为了什么?”

“我没事儿,真的。”她似乎是累极了,眼皮也在渐渐变得沉重。

她强打着精神:“我真的没事,只是一想到这次不能与你在一起有些难受。”

“真的?你确定你没事儿?”

“没事儿。”南宫翎颜笑笑…

她又好说歹说了一会儿,顾流年才答应暂时离开。

他才离开,南宫翎颜再也撑不住,直接倒在了椅子上。

搭在肩上的几缕头发里突然也出现了几根白发,她在开始变得衰老!

可是不应该啊,南宫翎颜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虚浮着脚步走到了床榻边躺下开始休息的。

顾流年的伤势不算多重,绝对消耗不了她多大的精力。她来了白珍江三郡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去动用空间,绝对不会因为这一次就受到这般“重创”的。

她想闭眼小憩,但是不到三分钟就猛然之间睁开了眼:八爷!

是八爷出事了!

确实是八爷出事了。

王都,南宫家。

南宫大人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了,整个人跟个棺材板一样杵在自家后院里,双拳磨磨,看上去十分想随便揪住一个人暴走一顿。

可是他是能忍着,因为现在在南宫府里撒野的,是惺帝。

承琰君身世的秘密不是一两日了,纵然他已经刻意避嫌了,但是上一次在王都之乱中,承琰君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更别提不知怎么的又跑到了惺帝面前的李涵青煽风点火,惺帝瞬间如同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看清了自己身边哪些是人哪些是鬼,脑回路火速死机,将承琰君给划分到了“居心不良的乱臣贼子”那一派人里去。

派了个李涵青狗仗人势千里迢迢的跑去风云唔里乱吠恶心人就算了,自己还突然反应了过来:南宫家也不能放过。

他们家的女儿可是承琰君顾流年的王妃。

李涵青在临去白珍江三郡之前忠心耿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提醒过惺帝:不久之间出现在王都翡瑶河畔的大龟不祥,或许会有损国祚,眼下不是在东河郡府里就是在南宫家里。

惺帝就来南宫家碰碰运气。

结果竟然真的在南宫家的后院里看见了那一只巨龟。

多亏南宫大人已经将八爷“吞吐”出来的那些金银都给收起来了。

这得将他们皇家的气运给影响到什么程度上去?惺帝瞬间就出奇愤怒了。

要爬上去看看这龟是什么来头。

“陛下,这龟象征着祥瑞,冒犯不得。”南宫大人劝。

“既然是祥瑞,我碰一碰多沾沾祥瑞之气有什么不好?”惺帝伶牙俐齿,扑棱着就爬上了八爷的背,东敲敲西瞅瞅。

南宫大人忍。

可谁知,他一个没注意到,惺帝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柄匕首,顺着龟背滑到了八爷的脖颈处,趁着八爷老了动作慢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将脖子缩进去之前,狠狠地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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