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放过?不存在的

话语里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却是满满的焦急。

苏三妹正在院子里,看样子应该也是在等着苏翎颜。

周秀在屋子里照顾苏山山。

但苏山山在苏翎颜离开那间屋子不久后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在照顾个什么劲儿。

“你娘也是一时着急,才说了那些话。”

没等苏翎颜回话,苏老大就接着解释,道:“她也是担心你受到什么伤害。”

“颜儿,你别怪她。”

苏翎颜才有些平复下来的心瞬间就有泛起来了酸楚。

“我没事,就是出去转了转。”她朝着苏老大挤出来了一抹笑,道:“不早了,您赶紧去休息吧。”

“哎。”苏老大应道。

还没等苏翎颜在走过去说些什么,苏三妹就主动进了房间里去休息。

原本冬日里,苏翎颜和苏山山都是去周秀那屋睡的,但现在显然是不大可能。

苏翎颜那屋子里透风,冷,所以她打算进去空间里睡觉。

但才进了房间,她就看见了个炭盆,房间里较之前也暖和了许多。

看样子,这炭盆已经在这里烧了有一会儿了。

借着那炭盆的光,她看见自己的那张木床板上铺了两层垫子,除了先前的被子外,还放着一床新的棉被。

是蓝才才送来的那些东西里面的。

莫名的,苏翎颜的鼻腔里又开始泛起酸楚。

她缓步走向了那炭盆,半蹲下身,伸出手凑近了近那火光。

暖暖的,却不灼。

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勾了勾嘴角。

怀里还放着老二的信。

苏翎颜索性弯起腿半坐在了地上,展了信,借着碳火昏暗的光开始看。

信的开头,是询问苏翎颜在佃农村里一切可好。

再跟着,就是老平头去昌和居给找她顺便结算银子的事,还有老三的行踪,他前两日才到东河郡城,在那边已经都安顿好了。

最后,则是杨家。

杨老爷被东殿当了枪使,生出来了反抗的意思。

快年关这两日正是清远县中各大名流走动的时候,杨家却在此时闭了门谢客。

估计杨夫人的“死”,杨老爷不愿意多提及,所以对杨曦月也解释得含糊其辞的。

她走了之后,杨曦月来昌和居里找了她几次,态度一次比一次不好。

每次都是被顾泊岸给解决着送出去的。

老二还说,他瞧着杨曦月那架势,似乎是对苏翎颜产生了什么误会要记恨上了,让苏翎颜在回来清远县之前有一些准备。

而杨夫人那边,南信元一直是“软禁优待”,让她不必多忧心。

在信的末尾,老二提及,东河郡城那边姓张的那个麻烦以及种药的事情老三一定会处理好,倒是他们在走风远朝其余十七郡的时候,除了东河郡城那姓张的,其余受东殿控制较小,被他们说服的三郡,这两日他们已经在派遣人进行往来了。

不论如何说,现在南巷的主人是“颜姑娘”,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苏翎颜出面的。

至于是同那三郡之中的何人接触,老二虽然没有细说,苏翎颜也能察觉到,绝对是那“俄罗斯娃娃”第三层或者是第三层以上的人。

还真是有一种“江山为棋盘”的豪迈呢。

苏翎颜垂了垂眼眸,继而把信给扔在了炭盆子里。

蹿起来的火舌子一下子把周围照得很亮,映出来了苏翎颜脸上的那一抹寂落:呵,再大的棋局,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洗洗早些睡罢。

不知为何,这一夜的被窝,格外得暖和。

老二的那一封信,确实是有“诱引”苏翎颜的意思在。

还有一件事,他没同苏翎颜说。

是关于当初要做汤婆子,她让他们寻来的那位铁匠的。

就要过年了,颜姑娘不在,南巷里的一众人还是要犒劳的。

老二一直记挂着苏翎颜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的事儿,不论何时打架都是拿着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棍子。

所以他想让铁匠为苏翎颜打造一把弯刀。

不必太大,能藏进袖间便可,或者是能别再腰间不碍动作也成。

表面上看,他同意暂时“放”苏翎颜回佃农村里去,也答应考虑若是她想退出也未尝不可。

但在做事上面,可真真是没有留半分让苏翎颜可以拒绝的余地。

“您真是高看我了。”铁匠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当即冷了脸。

“阁下无需太过紧张。”

老二已经查明,此人正是六年前在兵部负责监造军用的侍郎。

因为一起兵器库失窃案而丢了官职,从此离开了王都,无人再知晓其去向。

那起失窃案,据老三当时了解的情况,很容易推测出来:是李首辅想在那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所以做出来的局。

还真是天公开眼,多少个失意的人,在这疆域辽阔的风远朝有无数地方可去,却都集中在了这清远县里。

或者说,是聚在苏翎颜的身边。

“我同阁下一样,都是来自王都。都是见不得光的人。”

老二主动透了个底,道:“自然不会太为难阁下,只是很不巧有事相求阁下。”

“恕难从命。”铁匠摆摆手,解下来了腰间打铁时围着的护具摆摆手便欲走。

“阁下何必拒人千里?”老二也不急,朝着铁匠的背影道:“您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难不成还能逃出大内密探的手掌心?”

“什么意思?”铁匠转过来了身。

“我不是密探。”老二缓了一些语气,道:“我许诺,若是阁下答应了我这件事,便保阁下啊余生无忧安宁。”

王都那边,天家的说法虽然是老三“叛出”。

但三代效命,若是想查一个人,老三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手段和人脉在的。

铁匠闻言,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利弊。

“要什么样的?”他问道,算是妥协。

老二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

“对了,是姑娘家用的,最好是轻巧锋利的。”他补了这一句。

“十日后来拿。”铁匠丢下这句话,便离去了。

一汪池水,若是长久地平静着,映着蓝天白云山石走兽,固然是一种安宁,心旷神怡。

要是有人扔一块石头下去,就会泛起来波澜。

于池水而言,波澜散去,无外乎是池底多了块石头。

可若是放在人的那汪心池里,疙瘩有了就是有了,不做些什么,总是不安的。

铁匠的住处就在距离南巷不远处的地方,和南越人经商的地盘毗邻。

不过南越人也是要过年的,所以那一片地方较之平时荒凉了一些。

铁匠静立在自家小院里,抬头望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身旁石桌子的一柄宝剑剑鞘上。

姑娘家用的。

他默默闭了眼。

只要是个活人,只要大内密探想追查,那么这个人能躲避开的几率是零。

所以他不想和老二撕破脸。

但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受制于人。

能让老二出面求武器的,姑娘家,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颜姑娘”。

或许,那位颜姑娘身上也有些什么秘密呢?

铁匠猛然地睁开了眼。

手中没有绝对可靠的筹码,谁人给的何种承诺,都只是空话。

……

大年初一还是来了。

苏家。

苏翎颜知道自己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周秀布置的,周秀这两日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给她做好吃的,算是示软。

可一想到那一日周秀的那些伤人的话,苏翎颜心底总觉得不大舒服。

她不是那种爱耍小脾气的主儿,但也决计做不到大大咧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同周秀说说的:细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就好了。

但是每次她才瞅准了时机打算开口,苏山山同学就自以为是的跳了出来缓和氛围。

得,这下她就是没生气也成了生气了。

苏老大吃不准苏翎颜的态度,不敢随便开口。

苏三妹则整个人哑巴了般,成天皱着眉,一句话都不说。

一股奇怪的氛围萦绕着苏家。

好在小时会经常来找苏翎颜,她会时常去老裁缝那里转转,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倒是东河郡城这一厢,整个王府的气压都低得可怖。

顾留安阴着一张脸坐在大厅主座上,膳食已经摆好了。

顾流年,杨涵青还有谭卓文都已经坐在偏厅的饭桌上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可三人愣是没一个人敢去唤她过来。

连在厅里服侍的下人们也个个敛息禀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因为从大年初一那一日起,大小姐的心情就不好,很不好!格外不好!

怎么?难不成是就要嫁去王都了,她紧张了?忐忑了?

可拉倒吧,谁有“婚前恐惧症”顾留安也不会有的。

那是为何?

饭桌上的那三人竟然都不敢去唤她?

哼哼,他们敢就怪了。

顾留安动这么大的气,都是因为他们三个!

事情,是这样的。

顾流年封了承琰君之后,王府便算是彻底的“独立”出来了。当然,是和他未封王之前东河郡城中老王爷的那些部下以及顾家的那些亲戚帮助相比较。

每逢佳节,虽然那些人还是会来王府走动。

但真正能到了能和他们吃团圆饭的,还真就找不出来一个。

承琰君不能“厚此薄彼”便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若是把那些人都给留下来吃饭,那真真是要在王府里摆席了。

所以,每次吃饭都是顾留安和顾流年两个人。

只不过两个人终究会显得孤独了些。

杨涵青从小在王府长大,和两姐弟关系都不错,关起门来的家宴自然会有他一席之地。

而谭卓文,则是顾流年的心腹兄弟,加上他对顾留安忠心耿耿,所以顾留安有时也会邀请他过来。

今年是顾留安在东河郡府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所以年夜饭她就把两个人都给邀请了。

更是自己亲自去厨房盯着,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备了好酒。

她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可,就在除夕那一夜,三人竟然齐齐给她闹失踪。

大年初一那些来往的人也都是她一个人应付的。

三人是在初一晚上才回来的。

顾留安原本是想破口大骂的,可一见三人浑身破烂泥泞活像是才被流放了几千里回来的囚徒。

从头到脚的可怜相。

她胸中的怒吼烧得更盛了,脑仁疼得连骂人都不想骂了。

所以装作没看见三人般,一句话没说,白了一眼就让身旁的女史扶着自己回了房间。

真是,气得她,站都站不直了!

那么,顾流年三人是去了哪里了?

能让他们三个这般不辞辛苦出动的,目前看来,也只有东殿了。

杨涵青得了顾流年的晋升和赏赐,自然不是白白得来的。

何况,哪怕是站在自己是李家人的角度来看待,他和东殿之间,也是不容水火的。

杨家一事,东殿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有人来向他告了密。

重点是,他们还摸不清杨家夫人是被何人劫走。

这件事若是传回李家,东殿的责罚自然逃不掉。

不过,杨涵青这人,身份高贵,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对于以前想要过自己的性命,并且现在还仍然看自己不爽的人,自然也是极其不爽的。

若是不出手教训东殿一二,那么他如何维持自己李家公子的威严?

所以,自己直接出手才是最佳的选择。

虽然对东殿下手等同折煞李家羽翼,但杨涵青有把握,凭借李家对他的那些愧疚,以及若是李家问责,他大可以把东殿隐瞒李家夫人一事给捅出去。

祸水东引,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也是很巧了,谭卓文领了承琰君的命令去查那姓张的,查出来了他和东殿之间的勾当。

且不说暗处的,东河郡城内的许多明面上得铺子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年关之前,他们会将银钱以及珍贵之物运去王都。

自然是走翡瑶河水路。

打从王都回来之后,顾流年便深切知道对李家,纵容逃避都不是办法,唯有正面迎上。

他越是让东殿忌惮,让李家头疼,他姐姐嫁去了王都之后,才会越有底气和分量。

如此这般,三人各怀所思,最后想法和目的竟然汇集在了一条线上。

他们能截下那些黑粮,自然能截下第二次。

可这东殿实在是太鸡贼了。

将近年关的时候谭卓文就查到了船只的消息,只是一直不知道那些银钱珍宝被他们放置在何处。

他们才懒得费力去查,何况有极大的可能,他们即便是查了,也是无果的。

所以谭卓文便给底下的人打了招呼,借着逢年过节“放松警惕”,好让东殿出手。他们只负责截船就成。

经历了上一次粮被截的事,东殿那边的警惕心也高了一些。

一直拖着,竟然是给拖到了除夕夜才动手!

三人只能骂了句娘就带着人急急出动。

原本是想着经历一夜,怎么着也能把事情给搞定,好歹在大年初一赶回去。

可无处不在的变故啊。

说是他们操之过急思虑不周,或者说是东殿那边在一次次失败中还真就给总结出来了经验,多长了七八个心眼儿。

东殿使了“迷魂阵”,同时走好几艘船。

顾流年他们带着人去追的,只是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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