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魏朝
有了傅子卿和云秋染打圆场,连婵没有再怀疑什么,一顿饭散了场。
回到家里躺着,云秋染这才将墨城送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串银做的腰链,花纹细致,?神似一串太阳,每个小太阳中间都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烛光打在上面,能看清里面一颗一颗发亮的东西,像是太阳里包裹着璀璨星辰,或者说是星辰在留恋着太阳。
云秋染只一眼便喜欢上这条腰链了,将链子往腰上一围,嘿,正合适。
云秋染爱不释手,就着烛火细细欣赏,另她没想到的是这腰链还内有乾坤。每个小太阳的余晖里都可以插一根针状暗器,小太阳背后足够放一片柳婵叶。
这还是个藏暗器?的容器!
这个设计太过精妙,?云秋染对这礼物的喜爱程度蹭蹭蹭的长了一个大度。
连婵果然是懂她的,能为她设计这种好东西,他们两个凑一对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云秋染美滋滋的想着。
翌日,明正司传来一个坏消息,离涯重伤,他和傅子卿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傅子卿是在药房睡着的,早上回去发现屋子乱成一团,去找离涯却发现他被挂在树上身负重伤,几欲断气。
云秋染赶到时,人已经救回来了。
离涯身上被裹满了纱布,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好在气息明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又是那个蒙面人!云秋染紧握拳头,愤怒灌满胸腔,蒙面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她的底线!
云秋染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是魏朝哪位能人能在我明正司放肆?!”
连婵担忧的走到云秋染面前,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带着剑去魏朝!”
“你疯了!”连婵惊呼:“就连离涯都打不过,你带着剑恐怕一出泷城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云秋染拍着连婵的手,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连婵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动怒了。
“我有办法应付,这次魏朝我不去不行,连婵,我一会就动身,皇上和我爹娘那边你帮我想办法,不能让他们知道。”云秋染将连婵拉出屋外,见四下无人又道:“还有墨城也不能告诉他,你一定一定帮我想办法瞒住他。”
连婵秀气的眉头皱起,对云秋染这一决定很不赞同:“那万一你头疾又犯了呢?你这样太冒险了。”
“他们说能解我体内的蛊我不完全相信,我也做好了接受死亡准备,我没什么不甘也没什么遗憾的。但是这件事情我要去查清楚,为什么韩熙会把剑给我,又是谁要来抢这把剑,这把剑的秘密,我爹娘的秘密线索都在魏朝,我非去不可。”
连婵看着云秋染,心知她已经拿定主意,不会更改,叹了口气,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见连婵同意,云秋染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连婵会很难说动,毕竟此去说不定她就回不来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连婵忽然道。
云秋染一愣:“什么?”
连婵认真道:“要是你一个半月回不来,我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墨城,把你强行带回来。”
这怎么还定期限呢?云秋染心中不情愿的点头,道:“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
蒙面人翻了两大间屋子都没有找到那把剑,其实那把剑就在他们门口匾额后边的横梁里面。
那是个很简单的机关,就是将木梁里面掏空心,将东西藏在里面。
云秋染偷溜着回家简单收拾行李,简单乔装一番,用布把剑裹了一圈,小心的避开熟人,从城门骑着马溜了出去。
踏上了前往魏朝之路。
躲在暗处的蒙面人眼看着云秋染背着剑离开泷城,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只有她一个人,一次一定要好好抢到剑。
一连几天,蒙面人都没有出现过,云秋染感觉得到有人跟着自己,无奈对方行事谨慎,武功又比她高出一节,总是掌握不了对方的行踪,只能在若隐若现中察觉到异常。
想来和离涯那一战,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离涯进明正司之前,在江湖年少成名,师从泷起境内最大的江湖剑派,一手自创的离歌剑法在他十五岁就打出了“离歌剑客”的名号。
他的武功身法诡异,用剑刁钻,云秋染常常不是其对手,与墨城应该能一争高下。
蒙面人的武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这么久还不动手无非是想离泷城更远一些,以及想知道她有没有后手。
后手?云秋染勾唇一笑,策马赶路。
终于在第四日的夜晚,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云秋染坐在火堆旁感受到了周围的异动。
云秋染手指轻弹,下一秒一把寒光凌冽的剑就出现在她的脖颈旁。
“总算有胆子出来了。”云秋染嘲讽道:“我以为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把剑偷走,毕竟你这样卑劣的人这样的方法更适合你。”
“剑呢?”蒙面人还是那嘶哑的声音,没有感情的问道。
云秋染道:“你瞎?不就在我屁股旁边放着呢吗?”
蒙面人当然看到了被布包裹的剑,但他不相信云秋染会这么轻易的把剑给他:“你把剑抽出来递给我。”
云秋染收了笑,侧头瞥了他一眼,脖间的剑往前滑动,割破了表面的皮肤,血染红了剑锋。
“别和我耍花样。”蒙面人冷声道。
云秋染弯腰下去,将剑身上的布解开,露出刻满花纹的剑柄和剑鞘。她将剑抬到黑衣人面前抖了抖,带着意味深长的冷笑:“你敢不敢接?”
蒙面人手中用力,那把剑的剑锋又没入云秋染颈间几分,威胁道:“你找死?”
云秋染双手抬起,作投降状,又继续明嘲暗讽:“不敢不敢,你对剑这么执着,从泷城追到怀阳又追回来,结果现在怕我在剑布上做手脚,我都将剑摆在你面前了,居然不敢接?可不可笑?”
蒙面人没有被这番话激怒,他不理会云秋染,从她手中抢过剑来,才开口道:“我不爱伤人,这次我的目标也不是认命,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说罢收了剑,蒙面人就要转身离去。
云秋染眼神凌厉,语气也冷了下去:“是阁下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
蒙面人顿住,他低头一看,手腕和脚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拴了一根透明细线,线的另一头正在云秋染手中,只听身后云秋染接着道:“这把剑乃朋友所赠,在我手中于情于理,阁下第一次是夜闯尚书府,第二次是当了梁上君子,第三次伤了我的人!是阁下一直在踩着我的底线!”
蒙面人不想与她争论,内力一震,身上的细线便尽数断开,还未迈出一步,身后破空声响起,他本能侧身,躲过一片柳婵叶。
蒙面人沉声道:“你打不过我。”
之见云秋染伸出三个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往下放,最后一个手指头放下来时,蒙面人体内内力翻涌,他脸色一白,心中暗道:中计了!
蒙面人企图运功调息,云秋染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几根银针从指尖弹出,蒙面人避无可避,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云秋染拿回剑,扯下了蒙面人蒙面的黑布,露出来一张陌生的脸,而且长的很普通甚至有点丑。
云秋染从他身上搜出了几瓶药和一些碎银,其他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或者暗卫。
云秋染拔出蒙面人的剑,手臂一挥,在他胸口上划开一道血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云秋染视若无睹,继续用剑在他身上各处都划出大大小小的伤痕,最后将剑放在他的脖颈间轻轻一带,划一道和云秋染脖子上相差无几的血口子。
他在离涯身上划了多少剑今天她就在他身上划多少剑,她故意挑了个荒山野岭,人迹稀少的地方,哪怕明天还活着也不会有人能立刻赶过来救他。
“生死随缘,富贵看天。看在你没对离涯下杀手的份上我也给你留一条生机,能不能活着你听天由命吧。”云秋染说完,单手拎起蒙面人往头上的树枝一甩,他稳稳的挂在树枝上,和离涯的处境一摸一样。
刚划出来的伤口一直在汩汩流血,血染红了树干,从高处一滴接着一滴落到地上,草木的味道中混入了血腥。
云秋染灭了火堆,拿起行李,继续赶路。
直到到了魏朝主城,都没有再见到那蒙面人的身影,被人跟踪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看来还是命不好。
云秋染摇摇头,一点也不惋惜的想。
魏朝与泷起南北相对,泷起朝北,且多山脉野林,奇珍异兽。魏朝朝南,多河流湿地,鱼水之乡。
魏朝的主城依百家河而建,与泷起的人工挖掘的护城河不同,百家河是在远古便有的河流,贯通南北,被魏朝人奉为生命的源头。河面上搭建各式各样的桥梁连接两岸,还有载人运物的小船比比皆是。
云秋染牵马进城,找了间普通的客栈歇脚。魏朝人多热情好客,店家见云秋染服饰风格与他们不一样,便亲切的问候是哪里人,得知是泷起人后还夸赞泷起景色令人惊叹,云秋染随意和店家聊了几嘴,晚上店家就贴心的送来几样泷起小吃。
虽然味道不够正宗,但这份心意令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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