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愿等你二十年,等看你一眼】

断情山,‘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缕缕阳光刺破了雾朦朦,瀑布日夜不歇、蓬勃生机,夜晚的阴霾已被晨晓抹去,晶莹一片的温润之色,底下砂砾清晰可见。远处的鱼儿皆若空游无所依,阳光直照到水底,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上。鱼儿或佁然不动;或俶尔远逝,或往来翕忽。

畔边,一袭冷色白衣,青丝如瀑布,坐而不动,点点波澜的水面,倒映着他冷然的棱角,眸含千年不化的冰霜,薄薄唇瓣紧闭,修长手指缠着在青丝中不小心暴露的唯一一缕白发,目光触及,面上冰霜全散。鱼儿聚来,似要与他玩乐。他却全然不觉,盯着那缕白发看、眸里尽是温情。

“幻儿。”低吟出声。

四面空旷,寂寥无人,偶尔有鸟啼、也被喧闹的瀑布掩去。悄怆之境,他似乎有乐之处,缠着一缕白发,嘴角含笑。若有人看到,定要为此凄清身影感伤一番。

“我愿等你二十年,在白衣教新主继承那日,等看你一眼。”冰对着白发细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冰看着水面倒影,缓缓站起,突然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苏冥幻。

苏冥幻突然惊醒,一摸额角,全是冷汗。

“是梦吗?”苏冥幻眸带伤色,伸手摸向自己的发丝,拂过那缕白发。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已能对冰的事情放下了,可是,心里藏得深深的名字——‘冰’,时不时在梦中跳出,告诉自己事实: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是冰……

断情山那一幕,她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冰被自己刺中,却义无反顾地向自己走来,银色刀尖没入他的身体,从他身后带出滚烫的红血,从不扬起嘴角带着笑,温情至极的眸子看着自己,深深刻刻地在她心里划过痕迹。

情景慢动作地在脑中一遍又一般播放,泪腺再次地抑不住,滴滴泪水咸得心里发酸,悲楚在心里发酵。心口大大的洞,那个能补的人已经走了,永远也无法找寻回来。凛冽的风不断地灌着、五脏六腑在叫嚣着疼痛,风还是绝情地往里灌,让她一遍又一遍铭记此景、一遍又一遍地不断自责。

一口呼吸被压在眼底,怎么喘也喘不出来,思绪反复踉跄,无法发泄的痛苦折磨着她,喉底的抽噎也不肯原谅她。

“冰哥哥……”三个字,简简单单,张口就能出,此刻却用尽了生命、狠压了肺腑之痛才哑哑喊出。

如果梦是真的话,二十年后,你允许我再见你一面吗?

苏冥幻闭上眼,用脸摩挲着白发,呢喃着‘冰哥哥’三字。

窗外的雪无声落着,苏冥幻轻轻呵了一口气,裹紧大裘,推门而出,看着雪在眼际簌簌落下,奶声奶气的‘娘亲’从不远处传来。苏冥幻带笑望去,缩小版的冰踉踉跄跄而来,层层衣服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苏冥幻抱起三岁娃儿,慈爱地点着他的鼻子:“凉儿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凉儿想娘亲。”凉嘻嘻地笑起来,小手儿就往嘴里伸。

苏冥幻看着他的面容,如冰一出,想起昨晚的梦,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娘亲怎么了?凉儿不乖吗?”凉不谙世事地睁大着眼睛,小嘴儿撅着。

“没,眼睛进沙了。”苏冥幻眨眨眼,转头呼出一团雾气。

“凉儿给娘亲吹吹~”凉嘟起小嘴,‘哈呼’‘哈呼’地对着苏冥幻的眼睛喊。

苏冥幻将凉抱紧,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冰哥哥。”

冰哥哥,凉儿三岁了,我也思念了你三年。三年来,看着凉儿渐渐长开,那和你越来越像的眉眼,心中藏得深深的心事好像在慢慢被刨掘。对着凉儿不谙世事的眼睛,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把‘我爱你’再藏得深一点。

【有那么一个季节,花轻似梦,雨细如愁;有那么一种心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那么一种黄昏,千帆过尽,江水悠悠;有那么一种守候,轻寒漠漠,月满西楼;有那么一种思念,你在这头,我在那头。】【作者:番外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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