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醉猫和老虎
沿着一缕淡淡的气息,龚破夭穿出山谷,再翻了一座山头,眼前突然豁然开阔,一片垌坪就铺展在山脚下。几座帐篷立在一片松树林边。他猜那里就是他们的临时营地了。
仿佛看到自己的新家,身子一轻,龚破夭就像春燕一样,飞了过去。
而身后,尉迟风还没见影儿。
渐近帐篷,龚破夭突然感到四周出奇的静,灵觉马上四出搜寻。
帐篷回报是空的。
松树林呢?
似空非空。
龚破夭就地打了个滚,便飘出二三十个影子来。
枪声就从身后传来了。
“哒哒哒”的连发枪声,并非机枪,而是德式盒子炮。
龚破夭感到自己太大意了。身后是垌坪,只有一些土坎、茅草,一眼看去,可以说是尽收眼底的,却居然潜伏了。
这家伙也伪装得到家了。
子弹纷纷落在他龚破夭打滚的地方。若慢半秒钟,他的身上就布满了枪眼了吧?
这盒子炮在中国又称驳壳枪,正式名称是毛瑟军用手枪(MauserMilitaryPistol)。毛瑟厂在1895年12月11日取得专利,隔年正式生产。由于其枪套是一个木盒,因此在中国也有称为匣子枪的。有全自动功能的,又称快慢机,毛瑟厂则称之为速射型(Schnellfeuer)。也许是它能连发,且射击距离较远,因此,它一直是中国军人的至爱。
不敢大意。
龚破夭飞身纵入松树林,就仿佛听到“嘎嘎”的笑声。猛一抬头,一只酒葫芦已朝他的脑门砸了过来。
伸手一抄,龚破夭就将酒葫芦抄到手里,揭开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哈哈笑道,“好酒,好酒,多谢了。”
了音刚落,手一挥,酒葫芦就被他掷了出去,直射前面的一棵松树。
“嘎嘎,不错,不错,有眼光。”松树上飞下一个人,半空接住了酒葫芦,笑道。
“彼此彼此。”龚破夭说的是真话,并非客套。能够从八卦迷踪的二三十个影子中,将他分辨出来,功力自然不弱。而他一抬手,就将酒葫芦掷向对方的藏身之处,也令对方感到惊奇,所以说他“有眼光”,非专指他只识“好酒”。
对方刚落地,龚破夭已到了他身前。
只见他长着一张稍长的脸,一双懒洋洋的猫眼,身材不算高,却显得壮实,浑身充满力度。
龚破夭一掌打出,他的双脚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若飘若浮,嘴里也醉薰薰的道,“来、来而不往非、非礼也。”
手醉醉的抬起,“卟”的一声,龚破夭的掌就碰在他的酒葫芦上。
酒葫芦非但没碎,反而像抹了油,略往后一滑溜,就卸了龚破夭的掌劲。
好俊的醉拳。
龚破夭心下不由赞道。
便接连发出几掌,虽然都打在他的身上,但不管是落在手臂,还是肩膀,他都像不倒翁似的,左晃右摇,恰到好处地卸掉了龚破夭的掌劲。
不错,瞬间便接了几招。
龚破夭正想试试他的腿功,脑后就感到寒嗖嗖的,身子赶紧一缩一闪,几把飞刀嗖嗖而过,直刺“酒葫芦”。
“酒葫芦”故作哟哟道,“死老虎,你这么急要我的命干嘛,我的好酒还没品够哩。”
边说边飞飘手中的葫芦,“叮叮”几声,几把飞刀就被他磕下了地。
龚破夭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正站在数丈外,圆嘴一张,铜钟似的声音就敲了过来,“醉猫,只许你敬酒,就不许我飞刀?”
“可惜你是只死老虎,飞刀也是死的。”老范嘲道。
“老虎”不恼,大耳一抖,即道,“飞刀乃虚,虎拳乃实。”
声到人到。
好。
是一招“饿虎擒羊”。
当我是羊了。
龚破夭心道。
就给他来个“疯羊蹬天”吧。
面对“老虎”猛扑过来的双拳,龚破夭的身子突然往后一弯,一只脚突地往前一蹬——
“篷”的一声,在“老虎”的腹部很响。
按说,“老虎”会噔噔噔地往后倒退的。
却没。
龚破夭的脚就像蹬在棉花团上一样,被“老虎”的腹部软绵绵地“绵”了进去。
说声“不好”,却是“老虎”说的。
他的腹部吸进龚破夭的脚,正想一鼓作气地以猛烈的气功,将龚破夭反弹出去,却感到腹部被龚破夭的脚一拧,提到半空的气,竟然泄了。
往后就撤。
但哪里还撤得了?
龚破夭的身子就像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反弹了起来。他“老虎”的腹部,就成了龚破夭脚下的阶梯,正好被龚破夭蹬着上。
“老虎”不由大惊失色,挥动双拳就砸。
砸也是砸中了龚破夭的脚背,但龚破夭的脚背比铁硬,并非他一拳砸碎的青砖。
拳头辣辣的生痛。
这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龚破夭的双脚就像千佛手一样,“抓”住他的双拳自相猛砸。
妈哟,拳要碎了。
“老虎”还没喊出声,背部就被龚破夭的脚一下猛蹬。
“老虎”哪里还站得住脚?噔噔噔就往前踉跄,一下扑入老范的怀里。
“嗳哟哟,想喝酒也不用这么急吧?”老范呵呵笑道。
龚破夭却无暇欣赏老范的幽默了,当他猛地一蹬“老虎”的背,身子就朝前面的一个高瘦子飞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