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村的恐惧
“中村,今天留你一命,来日再取你的狗头。”龚破夭丢下这句话,身子一飘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龚破夭身手之快,令中村正岛感到一阵寒颤,好像龚破夭随时都会飞闪回来,给他狠狠的一刀似的。因为他深深感到,龚破夭快如闪电的身手就足以使人生畏。而更令他中村感到可怕的是龚破夭那双眼睛。他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知道,对于中国人而言,最大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但龚破夭投向他的目光,竟然不像常人那样喷吐怒火,而是纯净如水。若他龚破夭是个高僧,是个道长,他中村还可以理解。那是他们修炼得道,已经到了无欲的境界。他龚破夭小小年纪,即有此处险不惊、遇火不怒的静如止水的修为,实在是不同凡响。
刚易折,柔坚韧。
正是龚破夭这柔,令他中村不寒而栗。
但这内心复杂的情感,他中村并没流露出来。他也无法流露出来。当龚破夭掷过来的心脏,“嘭”的一声砸在他的心口,就像春天的一个猛雷在他身上炸响。要不是他事前感到了危险,迅速运气护身,多少卸了一些劲的话,别说吐血,恐怕心肝五肺都被震烂,即刻就收了他的命的。当他往后踉跄着,手下的两个特工扶住他的时候,他是本能地挣了一下,想挣脱手下的搀扶,以挽回自己当长官的面子。可他刚一挣,血就涌上喉咙了,哪里还敢再动?
在来中国之前,他就专门研究过中国的武功。对武当的隔物发功尤为感兴趣。虽然对隔山打死牛的传说,他是半信半疑的,但对隔物发功,比如明明打的是你的手,受伤的却是你的心肝五肺,他是深信不疑的。
这刻被龚破夭掷来的心脏砸着心口,他中村就深有体味。着力点是他的心口,但爆发开来的劲道,完全是像被雷轰弹炸一样,连脚趾骨都辣辣生痛。
“哇”地吐出一柱血,中村就生出撤离的念头。
他不是惧怕龚破夭会倒回来,他相信,以龚破夭的智慧,绝不会鲁莽行事,只身来面对手持现代武器的几十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而是桃源寨的猎手,玩强的拼杀,打乱了他的行动计划。
他此行的任务,正如龚破夭推测那样,是要在蜀地建立一个特工基地,逐步向川军的高层渗透,进行策反。策反不成,则实施暗杀,在蜀地制造一种恐怖的氛围。
事前的飞机侦察,拍回不少图片,但挑来选去,他中村硬是相中了桃源寨。一是桃源寨地处偏僻,方圆几十里再没别的人家;二是桃源寨距离成都不过三百多里地,并不算远;三当然就是连绵的邛崃山脉适宜他们进退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只要将寨子的几个出口堵住,就完全可以大开杀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整个桃源寨灭了。
哪知桃源寨的猎人如此厉害,一有动静,就闻风而至,与他们驳上了火。寨子里的人也四出逃生……
这无疑是天机已泄,继续留下,无异是等死。
当然,他中村也并非等闲之辈,这个时候撤离的话,是十分危险的。因为猎人不像士兵,一切行动听指挥,他们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这是他们的地头,一旦进了山林,他们便如鱼得水。冷不防给你来一枪,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现在时近夜半,猎手更可以借着夜色进行掩护,出没于林子。
中村粗略算了一下,几十个桃源寨猎手,只被打死了三十来个,还有二十多个逃脱了。
他所带来的特工队有四十九人,死伤十二人,能战斗的还有三十七人,两相比较,实力依然在他这一边。
这时,副队长横路征二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道,“队长,你还是先歇歇吧。”
中村点了点头。
两名特工便扶着中村走进了旁边的一座房子。
躺到床上,中村的目光望着横路征二。
横路征二很醒目,马上道,“队长,你放心歇着,我马上去布置岗哨。”
中村这才微闭上双眼。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一句话都显得很艰难。元气大伤了。
横路征二对两个特工交带了几句,才转身出门,布置岗哨去了。
躺在床上,中村赶快运气调息。
在日本,他练的是柔道和空手道,并不懂气功。是到了中国之后,向一个汉奸学的少林禅功,也就是常言的气功。他是软、硬气功兼修。经几年修炼,他略一运气,就任由别人用棍棒击打,而丝毫不损。
若不是有此少林禅功在身,及时运气护体卸劲,他早就……
他不敢多想。
运气调息,讲求的就是屏弃杂念,凝神如一。
然而,任他怎么入静,怎么凝神,气都是运到尾龙骨的地方就滞住了。
糟了。
中村心下一凉,方明白龚破夭那一掷,不仅掷出了隔物传劲,还暗藏了打穴的功法,伤了他的气血。
好在还不至于致命。
便不敢再运气。
但中村也是个知识面很广的人,他发现运气行不通,便想到了由外而治内。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童子尿。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到哪里去找童子尿?
虽说童子尿,不一定非儿童的尿不可,只要是处男的尿都行。可他们特工队里面,有谁是处男?
去年南京大屠杀,他们特工队的人,就大开淫戒,率先冲入一所学校,对里面的女学生进行轮奸。他自己就一夜之间,强奸了三个女学生。最后三个女学生的乳房都被他硬生生割下……
童子尿是没望的了。
他继而想到了用生姜冲凉。
便强忍着痛苦,对服侍他的两个特工道,“烧开水,泡生姜,给我洗澡。”
“约西。”两个特工听令而去。
当他中村坐在大浴盆,洗着姜水澡的时候,他才感到身上的血气通畅了许多,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