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岩壁幻象

悬空大师脸上掠过一丝思索之色，缓缓道：“凡星星施主心若磐石，老衲也不敢勉强，不过若凡星星施主愿意的话，敝寺有一个请求，还望凡星星施主成全。”

冥公子幽灵微感讶异，道：“什么事，住持方丈大师但说无妨。”

悬空大师望着他，道：“凡星星施主，当年悬智师弟落得如此下场，虽然乃是自作孽，罪不可恕，但究其根源，那大凶戾气之物‘噬牝珠’却是逃脱不了干系。而如今悬智师弟已然过世，但此戾气凶物却依然还在凡星星施主身上，侵害凡星星施主啊！”

冥公子幽灵默然片刻，道：“大师的意思是……”

悬空大师合十道：“凡星星施主不必多心，老衲并无其他恶意。只是这噬牝珠内含凶煞戾气，害人害己。当年悬智师弟过世之后，十数年来老衲痛心疾首之余，未尝不念及此处，得上天垂怜，竟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或可克制这噬牝珠一类凶物戾气的方法来。不知凡星星施主可愿意一试么？”

冥公子幽灵为之变色，噬牝珠虽然威力无穷，但那股凶煞戾气却是在这十数年间，不知让他吃了多少苦头，便是连性子，似也渐渐被它改变。有时他亦曾想到悬智大师当初的情景，想到万一自己也是被这凶煞戾气所控的局面，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只是此事自然不可对外人道，他虽然担心，却也并无良方，不料今日突然听见灵应寺住持方丈悬空大师如此说了一番话，一时正是击中他内心最担忧之处。

冥公子幽灵思索许久，才慢慢道：“住持方丈大师竟有这等良方，不知如何处置？”

悬空大师面色肃然，道：“凡星星施主，此法其实简单，说白了，不过乃是以我佛神通佛力，无边慈悲，来降解这世间一切凶煞戾气罢了。在我灵应寺后山有一处‘空空岩壁’，高逾九丈，光滑似玉，传说当年灵应寺祖师即是在那空空岩壁之下悟通佛理，由此开创我灵应寺一脉大派之教耶。”

冥公子幽灵眉头一皱，不解这与噬牝珠凶煞戾气有何关系，只听悬空大师接着道：“凡星星施主，只是以那处地界，正是我九重山山脉之中，佛气最是肃穆祥瑞之处，只要凡星星施主在那里静坐一段时间，老衲再率领一众僧人在空空岩壁周围结‘金钢索’法阵，如此祥瑞之气大盛，或可对侵蚀凡星星施主体内的噬牝珠凶煞戾气有所镇压，亦未可知。”

冥公子幽灵身子一震，倒是不曾料到悬空大师目光如此独到，不知何时已看出自己体内气脉紊乱的情景。他寻思片刻，决然道：“大师好意，在下知道了。既如此，在下就在那空空岩壁之下坐上几日。只是在此之后，在下便当告别而去了。”

悬空大师合十点头，微笑道：“凡星星施主放心就是，敝寺绝不敢阻拦凡星星施主的。”

冥公子幽灵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悬空大师望着他背影消失，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悬智师弟，你在天有灵，当保佑这个孩子才是……”

九重山灵应寺后山那空空岩壁在悬空大师口中所说的，就是在九重山后山之中，冥公子幽灵本也以为应该甚是好找，不料当日准备妥当，跟随前来带路的僧人悟相、悟善师兄弟两人向后山行去，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踪影。

冥公子幽灵心中有些诧异，却也没说出来，倒是僧人悟相想来细心周到，看冥公子幽灵脸上隐有诧异之色，猜想也料到了一二，便笑道：“凡星星施主，你可是在想这空空岩壁为何如此之远？”

冥公子幽灵既被他问到，索性也不隐瞒，道：“敢问悟相师兄，这空空岩壁究竟所在何处，是如何而来的？”

僧人悟相边走边笑道：“凡星星施主啊，这说起来倒是话长了。空空岩壁何时出现，自然是无人知晓，只知道近亿年以来，灵应寺创派祖师还是个行脚僧人的时候，四方云游，有一日不知怎么，误入九重山崇山峻岭之间，竟是迷了路，再也无法走出去了。无奈之下，祖师便在这山林之间乱走，也是天生佛缘，竟然被他看到一片光滑如玉一般的岩壁。那个时候，祖师已经饥渴难耐，困倦不堪，便歇息在这岩壁之下了。”

僧人悟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冥公子幽灵忍不住追问道：“哦，悟相师兄，后来如何？”

僧人悟相面前的山道小径上现出一条分岔路口，僧人悟相向左边一引，却是带着冥公子幽灵向着一条下坡的路上走了过去，同时口中道：“凡星星施主啊，传说那位祖师在那空空岩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不知怎么，竟然从最初的饥渴难耐渐渐入定，心安而神定，进入了我佛门之中大圆满之境地，三日之后，他竟是在这空空岩壁之下顿悟了佛理。此外，更传说……”

僧人悟相转过头来向冥公子幽灵神秘的一笑，道：“凡星星施主啊，这还传说，那位祖师也就是在那空空岩壁之下，竟领悟出了我灵应寺世代相传下来的无上佛法‘大乘佛法真谛’，由此奠定了灵应寺一脉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冥公子幽灵呆了一下，摇了摇头，颇觉得这个灵应寺祖师传说实在有些滑稽，听来不实之处极多，竟有些荒唐不经的感觉。本来他对悬空大师这次施法，隐隐还有些期望，但如今听僧人悟相这么似讲故事一般的说了一下，反倒让他有些丧气，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僧人悟相细心，将冥公子幽灵面上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只是微笑带路，也不言语，至于跟在他们身后高高大大的僧人悟善和尚，从来都是闷声不响的样子，也是一般的没有说话。

三人顺着山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在崇山峻岭间曲折前行，不知不觉已将灵应寺远远抛在身后，再也看不见了。

冥公子幽灵没有想到灵应寺后山山脉地势居然比想像中要广大许多，但见得峰峦叠翠，山风徐来，一路上或奇岩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断崖瀑布，从天而落，轰鸣而如玉带。

这一路走来，冥公子幽灵只觉得一时心胸开阔，看望身边远近美景，倒是不觉得烦闷了。

忽听见身前僧人悟相道：“凡星星施主，前头便是那空空岩壁了。”

冥公子幽灵吃了一惊，向前看去，却只见前方依旧是山路蜿蜒，路旁一边是茂密树林，另一边生着着杂草荆棘，三尺六寸之外便是一个断崖处，哪里有什么他们口中所说得高逾九丈的空空岩壁？

忽而，冥公子幽灵道：“敢问悟相师兄，这空空岩壁是在何处？”

僧人悟相微笑，向前走了几步，来了那断崖之上，回首道：“凡星星施主啊，就在这里了。”

冥公子幽灵走到他的身旁，站在断崖之上，举目望去，只见这断崖之下雾气弥漫，如波涛翻滚，涌动不息，似是一个山谷模样。而远处隐隐望见有模糊山影，却都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冥公子幽灵凝神思索，回头向僧人悟相道：“悟相师兄啊，莫非这就是那山谷之中的空空岩壁了？”

僧人悟相笑道：“凡星星施主，就是在你我脚下了。”

冥公子幽灵一怔，僧人悟相已然笑道：“凡星星施主，我们这就下去吧！”

说着，僧人悟相纵身跃下，僧人悟善也随即跟上。

冥公子幽灵站在断崖之上，沉吟片刻，也跃了下去。

只是那黑色魔棒在雾气之中，闪烁起玄青着的光芒，慢慢笼罩着冥公子幽灵，护持着他，缓缓落下。

这里的雾气似乎有些奇怪，似浓非浓，只是如缠丝一般纠缠在一起，任凭山风吹拂，也不见半分散去的样子。在下落的过程中，冥公子幽灵注目向山壁看去，却只见眼前白雾一片，竟然不得望见。

他心中惊疑，便催持黑色魔棒，向山壁方向靠近了些，只见片片雾气如云层一般散开，在他眼前向两旁滑了出去，正在他凝神时刻，陡然间，他竟看见身前冒出了一个人影。

冥公子幽灵心头一震，连忙止住身形，凝神看去，这一惊却更是非同小可，只望见自己身前赫然竟是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冥公子幽灵，一脸惊诧的望着自己。

那人目光深深，面容上竟有沧桑之色，手边竟也同样持着一根黑不溜湫的魔棒。就在冥公子幽灵自己已然震骇时，突然如天外传来一声梵唱，沉钟大鼓一般，重重的回响在他耳旁。

随着这声梵唱，一股**之力瞬间从脚下未知名地界冲天而起，如洪涛巨流直贯天际，而周围雾气顿时席卷过来，将那个人影吞没消失不见了。冥公子幽灵但觉得心头一痛，体内那股冰凉之气竟然不催自动，仿佛对这股佛气极端排斥一般，自行抗拒了起来。

冥公子幽灵惊愕之下，又觉得体内除了这股来自噬牝珠的魔力蠢蠢欲动之外，似乎受此地佛气影响，自身修行的大乘佛法真谛竟也不甘雌伏，腾跃而起，倒有欲和噬牝珠魔力决一雌雄的意思。

还未开始，自身体内竟有如此巨大的变化，此处地界之地气，当真匪夷所思。冥公子幽灵心中震讶，一时忘了刚才在雾气之中看到的怪异人影，只是催持自身修为，护住心脉，缓缓落了下去。

很快的，雾气渐渐稀薄，脚下景色顿时清晰起来，乃是一面小小石台，颇为光滑，周围有三丈六尺方圆，树木稀疏，围坐着数十位灵应寺僧人。看去这些僧人所坐位置或远或近，并无规矩顺序，但其中似暗含密理，淡淡佛力流转其中，竟是隐隐成了一个阵势。

冥公子幽灵又仔细看了几眼，忽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便想起了乃是一个古拙小篆字体，佛门真言的模样。

冥公子幽灵很快就落到了地上，放眼看去，只见僧人悟相、悟善二人此刻都已经坐在众僧人之中，默然合十，低眉垂目，再不向他观望一眼。而在众僧人之首，正是那灵应寺住持方丈悬空大师，坐在他左边下首的，冥公子幽灵也曾见过，乃是当日在连清山上大发神威的灵应寺悬方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