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师徒之缘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天边乌云压顶，雨从天空落下，细细密密，冷风吹来，点点滴滴，打在一魔脸上，寒到了心里，一片凄凉。
他仰望苍穹，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看着身前这两个孝，低声道：“二位小施主，贫道有心相救，可无奈有心无力。事情本由我而起，反倒害了二位，真是罪孽深重啊，唉！你二人若是入我连清门成为我道弟子，在众人之中，只怕要安全些，现在却……唉！”
忽然，玄一魔全身一震，口中喃喃自语，“连清弟子，连清弟子……”心念急转，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却又在眨眼间失去。
“妙哉，妙哉！我虽命不久矣，但若将他俩纳入连清，让我道传与他俩，他即是我连清弟子，修习道家法术，岂非一举两得，既可救得二人性命，又能续我完成心愿。两全其美，两全其美！”
他一念即至，整个人竟是兴奋不已，两腮涨得通红，眼有血丝，下意识地看到了凡点点的身上，手伸了出去。但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心中思索着：此事关系重大，当今各门各派，讲究派系资质极重，极其忌讳偷师学艺，若为他人知晓，事情败露，必死无疑。凡点点和凡星星这俩孝资质很好，若为连清门收录，必定备受师长关注。他俩小小年纪，只怕藏不住这天大秘密。
再不迟疑，老道玄一魔伸手在他俩身上拍了几下，大概是疏通筋脉吧，以残余内力，将之救醒。
凡点点和凡星星双双悠悠醒来，眼前模糊，耳朵里兀自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清了眼前的事情，顿时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来。
老道士全身伤痕累累，坐在他俩的跟前，左边身子像是被什么焚烧过一般，枯焦难看，脸上黑气重重，一脸死气。但不知为何，老道却神情自若，兴奋不已，满眼笑意。
“你，你干什么？”凡点点和凡星星几乎同时问这样的问题，愣了半晌。
玄一魔不答，细细端详着他俩，反问道：“小施主，风雨之大，你俩小子，为何来到这偏僻之地？”
凡星星怔了一下，道：“我傍晚时分，看到哥哥不在身前，以为他出事，本来我们就是连在一起的，他来到人界凡间，还是我陪他来的。”
玄一魔嘴角颤动，施礼道：“善哉，善哉。万事万物相聚皆是缘，命中早已注定，无量寿福。”
凡星星奇怪，说：“你说什么？”
玄一魔微笑着说：“贫道是说，小施主与我有缘。既如此，贫道有一套道法，小施主可愿意学否？”
凡星星一愣，问道：“道法是什么东西？”
玄一魔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伸出枯瘦手掌，摸了摸他俩的小脑袋，笑道：“道法不是什么东西，就是教你一些能够修养生息、呼吸吐纳与换气能够使用内力的方法。你学了之后，要答应我几件事，好么？”
两孝也不懂，说道：“你说吧。”
玄一魔说：“你绝不对旁人说起此事，就你俩知道就行，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你办得到吗？”
凡点点和凡星星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俩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玄一魔心中一震，见他小小年纪，脸上竟是一片坚忍，漫天雨丝般如刀如剑如霜的表情，打湿了他的小小脸庞，显得有几分憔悴。
玄一魔忽然深深吸气，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口中却继续说道：“另外，你每天一定要修习道法一次，不可在人前修炼，只可在夜深人静时方可进行。最后，非到生死悠关，切不可施展此术，否则必有大祸。”
说到这里，他重新睁开眼睛，盯着凡点点和凡星星，说：“你俩做得到吗？”
凡点点、凡星星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玄一魔微微一笑，再不多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
这套口诀并不长，只有百十来个字，但枯涩艰深。凡点点二人用尽心力，足足有半天功夫，方才尽数背下。
玄一魔待他俩完全熟记于心，方才松了一口气，神情间疲惫了许多。他看着凡点点两个少年，眼中忍不住有了慈爱之心，说：“贫道一生修行，从未收过徒弟，想不到将死之人，倒与你们结下师徒之缘，说来也是你俩与我的缘分造化。”说着，他等了一会儿，又说：“我的道号一魔，是连清山祖师门下的徒弟，如今，你祖师爷已然圆寂。这里，连清山有三岭，分别是东西两座山峰和主峰。主峰中岭由我掌管，东峰东岭有若干魔王降世由三根须戎须掌管，西峰西岭六名魔王降世是圣虚子玲珑王掌管。三岭之间素不往来，常有争斗之嫌，互争地盘，你们可要记住了。你们知道连清门吗？”
凡点点二人因住在凡村，就在连清山下，他俩想了想，摇了摇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玄一魔哑然失笑，说：“你俩真是个孝子。”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到怀中摸索出一颗深紫红色珠子，也就是镇魔降妖诛灭灵异之物的噬牝珠。细细看了好几眼，递给了凡星星，说道：“你且把这颗珠子噬牝珠好好收起，不可让外人看到，待日后安定下来，你找个深谷悬崖，将它扔下去，也就是了。还有，我刚才告诉你们我的道号，你们就算是保守，东西连清山门人，他们不久也会知道的。”
凡星星接过珠子噬牝珠，答应着，“知道了。”
玄一魔摸了摸自己的头，又说：“你俩与我这段宿缘，也不知来生可曾相见？孩子，你俩就跪下给我叩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父好吗？”
凡点点、凡星星看了看玄一魔，却见他早已收起笑容的脸庞，脸色变得庄重起来，不得不当下点头称是，叫了一声：“师父。”双双便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刚刚叩完，还没有抬起头来，就听得玄一魔低声笑了一笑，笑声中颇有悲苦之意和决然断缘之事就要发生。
凡点点、凡星星正要抬头看他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面有人在背上猛烈一拍，顿时眼前一黑，双双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