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你是谁
云娅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过去的点点滴滴，从沈家起始，接触玄力，一步步强大自己，从一半师父那里得知来由，离开沈家，和柳叶铭一同到了开都。在这个城里认识了不少人，涨了不少的见识。可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未来竟会那么快结束。
那人很强很强，超出了她的意料，连反抗都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很弱，一直都是。要不是自身魂力的特殊，是妖兽体质，恐怕都活不到现在吧。
对于强者而言，要杀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一开始也没有打算从对方口中知道理由，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脾性如此，只是压着她，摁着她。可这样的结果，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意识渐渐麻木，什么也不想知道。
“呼～”
一针轻风带来一声轻叹，似乎是对她失望，又似乎是吐出憋在心口的闷气，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影走到了云娅面前。她居高临下看着她，脸色漠然，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为什么？”
云娅呆立地抬起头看着云宸，她一身红衣，有数条锁链从她身上蔓延出来，拖拉在地上。
有一只手轻轻抬起了云娅的脸，快要冻结的意识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把她逐渐温暖起来。
“……回来吧……”云宸说，一把带起云娅，对视。
云宸的眼中有暴风雨在汇聚，原本的杏眼眼尾变得狭长了些，逐渐向丹凤眼靠去。
同样的面孔里，云娅的希望是破碎的，整个都透着一股绝望与麻木。而云宸是自信的，哪怕再残酷再痛苦，她依旧挺拔着腰杆，不向任何人服输。
云娅此时才发现，原来那些锁链是用来锁住云宸的。锁链一端穿过她的身子，每动一下，锁链上便疯狂长出倒刺刺并缓慢地移动。那痛苦是不言而喻地，但云宸恍若无疼感般，任由血流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你……”
“别动。”云宸握住云娅缩回的手，喝止住她溃散的心。
云娅稳了稳意识，想要分开云宸的手，用力挣扎，无果。
云宸静静地看她，似乎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孝子。
“你是谁！”云娅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什么都做不了，好像她们两个已经被紧紧连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或者说，我是谁？”
云宸仍旧什么也没说，但眼中的意思分明。
你知道！
云娅害怕，想要躲藏。想了想，自嘲笑笑。
她怎么忘了对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啊，那句话又怎么能问倒“她”呢？
这个问题云娅其实知道，但不愿意去面对。在云宸的目光之下，怎么也逃不了，不知不觉就找到了答案。
有了云宸的力量灌输，云娅的意识也渐渐回归原本，看着一摸一样的面孔，心思万千。
她以为，小云宸很早就消失了或者是沉睡着。对于这个住在意识里的另一个她是很抗拒的，毕竟一半师父和何霁风的始终都是为了对方，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哪怕两人好说歹说她们本就是统一体也不能释怀。实际上，云娅确实是云宸的替代品，是为了唤醒云宸的手段。云娅是从云宸体内分离的善意识，两者无法消灭只能共存。
两双眼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数的噩梦。
貘族，玄幽貘族，一个被人圈养的食物族群。
百年困在牢笼里的折磨，鞭打、抽血、断肢、炮烙、锁链等等刑具无所不用及，见证人类最丑恶的鬼脸。从小到大，一直拘困在那里。那些人，自称是大能者，位高权重，管理一方水土，可背后的面目又是如何可憎。为的，就是他们一族特殊的魂力，为的是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啊啊……”
云娅想要叫出来，洪水般的记忆涌来，很痛苦，很难过。但云宸摁着她，嘴里发不出一丝的叫喊，只有眼中酝酿的风暴。
原来，她的过去，是那么的不能回首。
所以，貘族才被人灭绝，才有了人们口中的魔头之称。
云娅理解了云宸，知道她的眼中在酝酿风暴，因为她的眼中也在酝酿风暴。
“回来吧……”云宸再一次说。
云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只是，终要对不起那人。
……
大院坊内外是不同的世界。
沈湛最终还是冲了进去，鲜血模糊的双手费劲的打开了那扇门，见到了那个许久不见的小丫头。
一大一小对立，中间有暴风在汇聚。
天上云在翻滚，搅动出一片血红。血红又被漆黑如墨的乌云包围，轰落隆的雷声炸响，细密的雷电丝缠绕在一起，红的，黑的，共同映照。
小丫头双眼通红，浑身都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巨大的兽影在其身后汇聚，踏出四个神坑，并有逐渐向四周裂去的迹象。一双巨大的兽眼，和小丫头的一模一样，不过是一大一小的区别，神色无波，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只静静地看着对立的“兰竹”。
“噗！”
沈湛一口血猛喷了出来，血飞溅在地面转瞬消失，很快融入了那片血云之中。
光是进大院坊就已经让沈湛精疲力竭，再收到两股力量的碰撞，心神不定，连带整个灵魂都要不稳。
“怎么会？”
那个跟在他身后乖乖的叫“二哥”的小丫头终是没了吗？
一幕幕过往浮现，心中思绪万千，整个人顿时无力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院子里的两人仍在对立，小丫头身后的影子越凝越实，气势越过凝魂、结实后继续攀登。
“兰竹”神情惬意，只有衣袍边角在随风而动，杯中水冷了又热，一只手把玩杯盖，一边边拨弄茶叶。
“你若只有这点能耐还是放弃吧……或者，我帮帮你？”
小丫头眼睛微微张开，看了她一眼又合了回去，乌云继续翻滚，虚影继续凝实，无动于衷。
“兰竹”也不在意，继续把弄茶杯。眼角余光若有若无的瞥向院外，淡淡说了两个字。
“愚蠢。”
院外发生了大事，哪怕有结界笼罩，也无济于事。外头倒了一片又一片的尸体，一心能听到数人的哀嚎。
“啊啊啊，救救……救……命啊！”
“啊啊啊啊～～～”
“疼疼疼……疼啊……”
更令人惊悚的是，地上的尸体在化为血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