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绵羊
苏州小镇岁月静好，几个人去古城里拍照、看苏绣展，和邻居家孝去河道上划水、捉鱼、兜虾。白天玩得乐不思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手机上“赵毅弘”三个字灰白地待在最底下，还是会有一丝丝难过。
陈美婷一向善解人意，似乎猜出她和赵毅弘之间出了问题，建议她带点特产回去送给老板，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苏绣的小镇，最出名的当然是苏绣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收集整理某种东西的癖好，像柯露她家，柯振婷和她对包包鞋子有着狂热的偏爱，放满几间屋子，时不时就整理品玩一番。余歌喜欢各种手链手表，她家是云南、两广地区木材生意的龙头企业，各种名贵品牌不在话下。曲逸萌出于音乐世家，喜欢买各种乐器。而陈美婷呢，宿舍里家里到处可见各种透明盒子裱装起来的苏绣手包，就那么放着舍不得用。
奶奶带着老花镜指导女孩们照着图案描绣。余歌给柯露选了一个“鸳鸯戏水图”：“哈，你绣这个送大老板肯定特别有意思！”
柯露嫌弃地撇嘴：“不要，一点新意都没有。”说着挑了一个小猫与小鹦鹉嬉戏的图案。
李子嘿嘿笑，偷偷说：“红楼梦里还有种闺内香囊，不知道奶奶这里有没有这种图样???”
陈美婷一脸坦然：“当然有啊，给你拿吗李子姐？”
李子秒怂：“不了不了，我绣出来的只能辟邪???”
依葫芦画瓢，余歌几个绣得有模有样的，唯独柯露，从小就和柯振婷一样一双手唯独化妆出神入化，对手工制作啥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好好的小猫给她绣成了歪鼻子歪脸的四不像，小鹦鹉变成了个大绿鹅。
几个人嘲笑她：“好期待大老板收到这礼物时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奶奶虽然忍不住笑，也安慰说道：“送人嘛，最重要的自己动手的这份心意。要好看的奶奶这里多得是，随便挑，奶奶送给你们。”
几天后回到京城，柯露第一件事就是到海纳总部大楼，说是去后院的海纳娱乐，其实是女孩暗搓搓想要等着赵毅弘下班。
时间还早，柯露坐在海纳内部的咖啡馆角落上网，无意间就看见白方元客气地领着思月走了进来，落座。
女孩心一沉，扣着手中小巧礼盒的手不觉用力，骨节微微泛白。顿了顿，她毅然起身，绕过大半个咖啡馆，瞪着白方元，从他身边走过。
白方元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思月也回过头来，两个女人四目相对间，电光火石之间有些东西是不用明说的。思月还对她友好地微笑颔首。
海纳娱乐的门前是带水塘的楔园。柯露坐在水边小亭里嘬着一杯梳打水，没一会儿果然见思月姗姗走来。
“露露，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思月叠着一双纤细光洁的长腿坐下。
“挺好的。”柯露深知自己没有能耐与这种段位的人物较高低，只是跟着自己心意走罢了。
“那时候在杭州啊就跟露露你一见如故，没想到今天在海纳偶遇了，真巧啊！”思月说话永远带着一抹亲切的微笑。
柯露看着远处的莲花，说道：“思月姐姐忘了，我本来就是海纳娱乐的人。”
“也是。”思月顿了一会儿，说，“露露，那你应该猜到我是来干嘛的了。”
柯露似是天真一笑：“我是真猜不出思月姐有何贵干。”
思月自顾说了起来：“他身边一向都是莺莺燕燕，无数人来了又走，只有我陪伴他最久，所以我知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她看着柯露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和他，我们三年了。”
“噗噗噗”，柯露将苏打水吸了个干干净净，起身将杯子掷进垃圾桶，甜甜一笑，“你加油。再见。”
真是可笑，陪伴“最久”？那我从穿纸尿裤就在他身边怎么说???你陪伴最久不过是因为你最乖而已。
不想回宿舍，柯露就到牧慕萧的宿舍找她玩。
自从她不归王丽丽管之后，柯露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现在和薛凯欣同归经纪人郭子管，资源虽比不上“dream and sky”，但还算可以。
牧慕萧最近参加一个网文改变电视剧的女主试镜，剧方挺看好她的，她特别开心地告诉柯露女主基本上就定了她了，就等官宣了。
原先柯露有点担心她跟薛凯欣一组会不会被冷落，现在看来似乎是杞人忧天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楼下，柯露看见赵毅弘的车停在篱笆外面。
“上车。”赵毅弘摇下车窗。
“什么事？”柯露学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问。
“去吃饭。”
“我吃过了。”
“那就陪我吃。”
独自郁闷了这些天，他却没事人一样，顿时上来一股气：“不要。”
赵毅弘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是想跟我在大马路上吵架吗。”
柯露心一酸，眼泪直往下掉，偏不上他的车，自己愤愤地往他别墅那边走。赵毅弘油门一踩，与她擦肩而过。
别墅门口，哭哭啼啼的女孩走了过来。
赵毅弘黑着一张脸帮她开门，看她走进去，在她面前放好拖鞋。
柯露坐在沙发上，犹自啜泣。赵毅弘心里烦躁，低声吼了一句：“别哭了，听我说一句行吗！”
柯露满脸泪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想说可以不说啊，是你逼着我来的！你凶什么！”
好像确实语气重了点，赵毅弘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肩，放缓声音说：“是我急了点，你听我解释好吗???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尊重你的决定，闹不愉快了还和你冷战。”
听到这话柯露气就消了大半，抬着眼泪汪汪的眸子说：“还有呢？还有那个思月，她都跟我说了???你们两个人的事???”
赵毅鸿脸罕见地一红:“我早在一年前就和她分手了，今天……今天是因为她有事找我帮忙……”
柯露恨道:“你跟她好了三年不关我事，但她现在有事还找你，我不能生气吗？我本来……本来想着等你下班的……”
赵毅鸿怒:“三年？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柯露剜了他一眼，他自知理亏，凑过来柔了声哄道:“对不起，我错了错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别闷在心里，我承认我以前做了好多错事，我不会再犯，但是这些事带来的后果你要给我机会处理好不好？都交给我，嗯？”
柯露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赵毅鸿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无奈道:“嗯，喜欢，特别喜欢。”
柯露梗着脖子:“你骗人，你还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他低头轻蹭她鼻尖，说:“我是从未喜欢过别的女人，但我又不傻。你跟我犟我会生气，不理你我心里会难过，看你难过会心疼，不想让你受伤害。你说我喜不喜欢你？”
柯露终于破涕为笑，环住他的脖子却够不到他的唇，就一口亲在了他脖子上。他一个冷颤躲开，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你再引诱我一会儿你哭都来不及……”
柯露脖子一缩，不敢再惹他。从包里拿出那个“丑得可爱”的绣画，说:“苏绣，我绣的……”
他打开一看，眉毛一抖:“哦！挺可爱的，小鹅和……和……这鹅为什么是绿色的？”
柯露小声回道:“这是小狗和鹦鹉……”
赵毅鸿哈哈一笑:“哦哦哦……挺有趣的……”
从上次“惊悚电影”事件后，柯露就再不敢碰他家的电视机。赵毅鸿在书房整理文件，她就在一旁一边胡乱翻看，一边东问西问，他也很耐心，慢慢解释。有时候教着教着，她就趴他腿上睡着了，然后醒来就是他莫名其妙目光灼灼盯着她，把她吓得撒腿就跑。
在她再一次试图躲开他的“进犯”时，他按住她:“娜娜，你到底在躲什么？”
赵毅鸿这种人是不明白“善罢甘休”的道理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他绝对不会满足于只尝尝甜头。于是柯露干脆两眼一闭，撅起嘴将自己送至他嘴边。
赵毅鸿哀怨地叹了口气，放下怀里的小绵羊:“算了，该送你回去了……”